就是正午的时候,岁羽领着几位小姐来了小姐屋里一趟,待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走了。再后来,就是小姐和程小姐一道回来了,其间也没有其他人进我们小姐院里了。”
袁夫人又点了岁羽,岁羽道:“昨日上午随姑娘去了百花厅,临近中午的时候,四表小姐裙子湿了,冯家小姐就陪着四表小姐到小姐房里换了裙子,我和四表小姐的丫鬟宝珠也跟着过来了。等四表小姐换好了衣裙,我们就跟着二位主子一起回了百花厅。”
袁夫人眉头微皱:“这期间,可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发生?”
岁羽沉吟片刻道:“王家小姐说,不知谁碰了她手臂一下,才将茶洒到六表小姐裙子上的。当时,她是打牌的,靠着桌子坐,她左边坐的是冯二小姐,右边坐的是四表小姐,这两位小姐都是观牌的,坐得稍稍靠后一些。当时,奴婢给王小姐添过了茶,又走到四表小姐右边正添茶呢,能看到王家小姐右手从面前桌上端了茶,可突然手一抖就将茶泼在四表小姐裙上。这自然不是四表小姐推的,可左边冯小姐是帮程小姐看牌的,坐得离王小姐远了一些,自然是够不到王小姐的右胳膊的。再后来,冯小姐陪着四表小姐来小姐屋里换衣服,六表小姐坐在小姐的床上,我和宝珠伺候四表小姐换了裙子,觉得袄子颜色不搭,把袄子也换了。其间,冯小姐就坐在茶桌那边,漪兰过来帮放下了床帐子,就去外面伺候了。我们院里也就小姐的奶娘李嬷嬷和我们四个大丫鬟能进小姐的屋子,其他人没有吩咐是进不来的。昨天李嬷嬷的小孙子摆满月酒,一大早就告假去了乡下吃酒去了,到了下晌才回来。如果说有哪个外人能碰到小姐的首饰盒,也就只有冯小姐了。”岁羽不紧不慢讲得颇有条理,可见平日里很会察言观色。只是那一番小姐、冯小姐、四表小姐、王小姐、程小姐听得人有些发晕,厅中众人一个个在心中捋了好几遍。
下一个是漪兰,漪兰又是自责又是委屈,可见从昨日起很是哭了好几场,眼睛红肿得跟桃子似的,说话间鼻音也颇重:“早上给小姐梳头时还拿了几样首饰,那时候首饰盒还好好的。小姐出了门,我就在窗前打络子,三房的六少爷跑进院子推了小姐的门,我给拦住了没让进来,六少爷看没处躲就又跑出去了。后来,岁羽姐姐领冯小姐、四表小姐和宝珠进屋来换衣服,我就进去帮着将床帐子放好了,出来伺候冯小姐。冯小姐说要水喝,我就出门叫了院里丫头红喜去提壸热水来,又找出小姐常喝的碧螺春泡上,再后来就一直伺候着冯小姐,一直到四表小姐换好了衣服。可是冯小姐走了,我收拾茶盏才发现,盏边上热气凝着的水珠都没往下淌,可见冯小姐压根就没动过这杯茶。再就是小姐回来梳头,我真的没看见首饰盒盖下压着的那个暗器,多亏了坐在小姐身后的程小姐出手相助,拉了小姐一把,才不至于酿下大祸。”说着又掏出帕子抹起了眼泪。
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程大小姐,出了这样的事我们是不敢怀疑别人的,先从自家里头查起来。不是我自夸,我们袁家规矩是极严的,这几个贴身丫鬟是家生子,从小就跟着央儿,她们老子娘、兄弟姐妹都在府里领着差事,全家的身家性命都捏在我手中,他们自是对央儿没有二心的。我们家年前才细细清查了下人,身份不清的、新来的、犯过事的都打发了,现在留下的都是老人了,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我敢打包票,这出乱子肯定不是我们府上的人闹出来的。央儿吓得都不敢住自己屋了,怕还有什么机关暗器的,昨晚是来我屋里跟我一道睡的,就是睡着了也是恶梦连连,闹腾了半宿。你说,我们袁家和他们冯家交情着实不错,这几年两个孩子也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你说,她怎么就……”袁夫人说不下去了,又是长叹一声。
袁未央面上蒙着薄纱,拉着程柏蘅的手越来越紧,隔着薄纱也能看出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她恨恨地说:“我一直待她如亲姐,不知哪里惹了她了,竟然心狠如此,要毁了我的脸。她真是好心计啊,还会使暗器,昨日倒在琳琅身上的水肯定也是她动的手脚!”她脸上的伤已经结痂,虽然抹了玉肌膏,但伤口边缘还有些红肿,害怕会留下疤痕心中很有些不安。
程柏蘅轻轻颔首,抬手从旁边花盆里抽出一支着盆景小木棍,绕过袁未央的后背,从后面轻轻戳了她的手臂一下,接着又插回了原处,道:“你看,这样就可以的。”
袁未央目光望向袁夫人道:“母亲,我们去找范娘娘评评理去,定要冯家给个说法。”
袁夫人沉吟片刻,道:“要不先叫冯夫人过来一趟,好好说道说道。如果他们不认,咱们再去太子府告他们一状去。”
袁未央又转向程柏蘅焦急道:“程妹妹,你会给我作证是吧?”
程柏蘅拍拍袁未央的手,安慰道:“袁姐姐稍安勿躁,目前证据尚且不足,不如我们再找找证据看。昨日那暗器咱们袁府有没有哪个识得出处?”
袁夫人道:“昨日正儿就带人拿着那暗器秘密打听,问了城里城外很多铁匠铺子、杂货铺子,都说没见过这种铁料。昨晚回来到半夜,今日一早正儿又出门寻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