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么急干什么?”郑辰琮也急了。
“我也没什么行装好打点的,只需带两套衣裳即可。我在这府中左右无事,不如早些去午子山安顿下来。”
“不急不急,我已安排李管事过去打点了,等他回来再说。这偌大的汉中府什么样你还未见识过呢,今天我就带你到处逛一逛。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只管跟阿舅说。”说着便拉着程柏蘅的手腕便往外走。
今日程柏蘅身着女装不便骑马,便与粉桃一起乘了马车,郑辰琮骑马在前领着。这马车车厢很是宽大,窗椽做工细致花样精美,座椅上铺着淡紫色锻面软垫,车厢中间还有矮几,上面放着几样茶水点心,随着马车的前行虽是轻轻晃动,但也放得牢稳,程柏蘅拿放点心的瓷碟来看,发现几面上有几个凹槽正适合放下碟足。
粉桃轻轻打着扇子,为这密闭的车厢添了几丝凉风。她是个十四五岁爱笑的女孩子,圆脸蛋大眼睛,鼻头圆圆肉肉的,看上去很有福相。显然粉桃也没坐过这样好的马车,兴奋得东瞧西看,手有两次搭上窗上的纱帘又缩回来了,显是守着新主子不敢太过造次。程柏蘅笑着看她道:“不要紧,想看就掀开看嘛。”
粉桃高兴地应着,一边将纱帘挑开了一角,透过窗椽可以看见街边的店铺,挑着菜蔬的农人,摆摊的小贩,路边玩耍的孩童……不多会儿听到锣鼓齐响,迎面来了一支接亲的队伍。郑辰琮令人将马车停在路边,让程柏蘅和粉桃凑在窗边瞧瞧新鲜。接亲队伍很长,身穿大红喜服新郎官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接着骑马跟随的是一列迎亲的男傧相,之后是两列仆从仆妇举着旗锣伞扇,花红柳绿装饰的八抬大轿里坐着的肯定是新嫁娘,后面马车里自是送亲的人等。人人衣着光鲜喜气盈腮,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此前程柏蘅只见过两次山里人家接亲,自是与此富贵的场面无法相比。
再行得不久马车停下,粉桃起身掀开车帘,想转身扶着程柏蘅下车,只见程柏蘅也已低头出了车厢,车夫搬来车凳,程柏蘅强忍着一跃而下的冲动,被粉桃扶着缓步下车,不小心还踩到了自己的裙脚。
郑辰琮牵着马在一旁笑出了声,程柏蘅一个没忍住,丢过去一个眼刀。郑辰琮笑得更欢了。
这条街叫兴元街,是汉中府最繁华热闹的街道,虽天色还早刚及巳时,也多都开门迎客了,街上来往人群熙熙攘攘,迎来送往的吆喝声也不绝于耳。抬眼先看到了一间绸缎铺,接着是一间茶馆,茶馆前有个算命摊,再往前走是一家药铺。程柏蘅一家一家看过去,抬脚进了一间书店。书店掌柜见是郑辰琮、程柏蘅衣着不俗,店外面又有车马仆从相随,便知这二人非富即贵,忙满脸堆笑上前招呼:“二位少爷小姐,想看些什么书?”
程柏蘅问:“这书店什么书卖得最好?”
“小姐,本店新进一批话本子,有志怪传奇的,有才子佳人的,都在这最前头这排架子上。这本《碾玉观音》,秀秀与崔宁生死绝恋,真真叫一个摧肝断肠、撕心裂肺。”掌柜抽出一本册子递给程柏蘅身侧的粉桃,“夫人小姐们都喜欢这书,上回进了一批,不到半月就卖光了,这不又新进了一批。还有《崔莺莺待月西厢记》,这本也卖得好。这《山海经》《搜神记》志怪小说也是卖得极好的。”
程柏蘅看了一眼粉桃手中的书,并未接过,又问:“掌柜,你这里有什么医书吗?”
掌柜道:“小姐,本店有《灵枢》《素问》《伤寒论》《食疗本草》,因为买的人少,就放在库房里了,请且等会儿,我这就让伙计去找找。”
程柏蘅颔首:“那就再找几本字帖吧。”
“本店字贴倒是多,小姐请看这一架全是字帖。”掌柜指着书店靠墙侧一的书架说,“小姐可自取过来瞧瞧看哪本最合眼缘。”
程柏蘅这下便停步仔细翻看起来,最后挑了两本字帖、四本医书、两本兵书,最后又挑了几本史书和几本游记,堆成厚厚一大撂。程柏蘅四岁上由家塾师父开蒙,六岁之后在西坡村便由父亲凭记忆教导,字倒是都识得,但山中清贫并无笔墨,只能用树枝在沙土上来写,没有字帖临摹着,那字就写得有些洒脱随意、春蚓秋蛇了。书也是没有的,倒是由程怀北口述,背了一些诗词和《孙子兵法》《司马法》之类的兵书。
郑辰琮付了银钱,小厮夏长将书搬到马车上,笑着问程柏蘅:“小程柏蘅,不买几本热闹的话本子看看吗?”
程柏蘅道:“阿舅喜热闹,可多买几本看看。”
“算了算了,那都是给夫人小姐们看的,我一个男子看这些叫人笑话。阿蘅,我猜你下个铺子该去笔墨铺子了。”
程柏蘅笑:“正是。”
一上午,程柏蘅逛了十几家店铺,郑辰琮一个劲地给程柏蘅添置物事,文房四宝、糕饼点心、衣裳鞋袜、箱笼铺盖……甚至还有九连环、鲁班锁、风筝这样的小玩艺儿,程柏蘅拦也拦不住,马车都快装不下了,只得先行将东西送回府了。
程柏蘅在药材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