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残存的自尊心催使她坚决不做第一个移开视线的人。
不知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欺负女生有点没面子,还是此时对方的沉默让他有些不自在,易霂祺先动了。
周腰眼见着他起身,拉开椅子,出了座位,转身向着她这边来。
她已经想到了最糟糕的结果,虽紧张慌乱,但仍梗着脖子不动。
易霂祺走到她面前,扯过她手里的名单,“你生什么气,我就是要个名单而已。”
说完,他目光顿住,微微弯腰,像是看见什么了不得的事,“你眼红什么?”
匪夷所思地问:“你真的要哭吗?”
周腰该感谢这个人问的这两个问题,没有声音大到人尽皆知。
周腰安抚住自己的情绪,看他的眼神很冲,“你可以走了吗?真的很烦。”
恰巧,这个时候,毕予书在位子上大喊,让易霂祺将名单给他,别耽误他游戏人间。
原来是毕予书要随家里人出国旅游,下午两节课直接不上,趁着还没走,先让他将目的地登记好。
易霂祺终于是走了,只是临走前,看她的眼神似笑非笑,让人十分窝火。
一个不是闹剧的闹剧稀里糊涂的开始,又莫名其妙的落幕。
周腰僵直的腰身终于泄了下来,她坐正身体,看向铺开的书本,混乱的情绪还在影响着她,直到上课她都不知道这段文字讲的是什么。
两节课很快结束,老师欣悦,学生欢乐,师生彼此愉快告别,很快教室空了下来。
周腰坐在位子上,听着外头的各种声音,人声、行李箱的滚动声、汽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
赵敏从卫生间回来,发现她还在,惊讶道:“周腰,你今天不回家吗?”
周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我家很远,准备明天回。”
“我也是,现在回去的话,天黑都到不了。”
说完她拿上书包,就往外面走,周腰也不问她是不是回宿舍,难得教室安静,她想多待一会儿。
这一待就是两个多小时,昏黄的残阳穿透玻璃洒在桌面,有些刺眼。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周腰放下笔,收拾好书包,背起,往宿舍走。
一路上她思索着吃点什么,她的选择不多,可现在莫名的想要换一换口味,天天吃馒头面包这些,原本带着的微甜吃多了竟发觉它们也是苦的。
安静的校园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明天是个好日子,她这一层不变的口食总该变换一次,不为自己,就当欢庆明天。
好一番建设,周腰终于选择了她偏颇的那方。
从书包里拿出零钱,她期待的往学校里唯一一个小店走去。
店面不大,但各种零食目不暇接,周腰瞥了一眼就不再看,欲望一多,她的钱就会少,还是保持距离好了。
不犹豫的走到一个货架前,仔细的看着各种口味的方便面,最终选择了印象中的那一种,她见别人吃过,真的是很香。
少了三块五,但怀里多了一桶面,周腰罕见的不觉得心疼,她现在依旧沉浸在这份期待里。
回到宿舍,取了水瓶和一张水票,去了离宿舍不远的热水房。
里头空荡荡的,没有了以往排队的场景,只门口那个老伯还是一如既往的端着一张烂角的灰色凳子坐在门口守着,见着人来,吝啬的吐出一个“票”字。
满是褶痕的眼皮耷拉着,却利落的不让任何一个人有逃票的机会。
周腰老实的将手里裁剪整齐的水票递过去。
老人伸手接过,可能是没什么人不拥挤,他现在面色倒是和缓了些,“小姑娘没回家?”
周腰还是第一次见他脾气这么好的和人说话,“我家很远,需要出嘉阳市。”
“外市的?”
周腰点头,“宣安市的。”
老人有些诧异又有些欣喜,“你也是宣安的?我女儿就嫁到了宣安,”他感慨道:“宣安是个好地方啊。”
周腰没应声。
宣安是个好地方吗?她自那里出生,也在那里长大,可她能记住的只有昏暗的房子和那些爬着裂纹的瓶罐。
老人像是突然健谈起来,又问:“你是宣安哪里的?”
“清河镇。”
老人松垮的眼皮越发的下坠,眼尾也因为笑而纠在一起,“这个镇子我知道,是不是有一座很灵的寺庙,听说是古代就传下来了,我之前还去上过香呢。”
周腰笑着应是,这个庙的蒲团上她也落过膝,原以为信的只有那个镇的人,却不想眼前这位老伯也是其中之一。
能去拜那座小庙的,估计都是心有所念。
周腰心想,也不知这位老人的祈愿有没有灵验。
打好了水,周腰与老人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