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嘞!”
“陈老您瞧您这话说的,就算错了,那您不也该坐首席么?”
“您要不落座,咱几个那可都不敢动筷啊!”
不得不说,木生叔的马屁拍的那是真有一套,不着痕迹的同时又把陈伯哄得晕头转向的,那句话咋说来着,打个不恰当的比喻,那可不就是春梦了无痕么?
“小木啊,老头子我一大把年纪了,可甭抬举我了。”
陈伯呵呵一笑,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是诚实得很,那嘴角都快咧到脑后跟了。
“行了,事不宜迟,咱还是早些帮魁首摘得邪神像,那才是正事!”
陈伯打了声招呼,大伙儿也不再多聊,齐齐向着佛龛围了过去。
说来也奇怪,那佛龛四四方方的,理应向着四面各有一扇蒲团才对,可现在地上的蒲团却正好有六扇,不多也不少!这恰巧对应了我们在场的人数,就好像是有人知道我们要来,提前准备好了似的。
陈伯特意让我跪在东南,说是我的八字当中木行最多,东南属木,和我的八字契合。
木生叔虽说仍是不情愿,但识大体,这当口自然也不会因为自己一个人耽搁了大伙儿的正事不是?
按陈伯的要求,我们需要面向佛龛,心中不可有丝毫杂念,虔心祈求,行三拜九叩之礼,这才算合乎要求。
“娘娘腔,咱俩吃这碗饭的,祖上也算是半个道门的人,这会儿要拜异姓神了,还是先把祖师爷留的物件拿出来吧,不然要被祖师爷看到了,只怕晚上睡觉托梦都得给我几个嘴巴子。”
木生叔说着,从衣领里头拽出来个吊坠。
借着手电的光,我看见那是个狗牙一般的东西,通体墨黑,玉一般的光洁无瑕。
纸生叔随后也从衣领里头拽出来个乳白的吊坠,点缀着些许殷红,看样子是玉,但材质上又有些特别,感觉沉甸甸的。
紧接着,穆风也把自己的木牌给卸了。
后来我才晓得,像纸生叔他们吃阴阳饭的,身上多多少少都会带着些防身的物件,不防人,防鬼祟。纸生叔那个算一个,木生叔那个也算一个。
至于穆风,也是后来,我才知道他为了我做了多大的牺牲。
原本,按照规矩,湘西赶尸人一辈子只拜自己的祖师爷,其他的无论是道门还是佛门,一律不拜。
那木牌子,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穆风平时除了洗澡,压根不可能会脱下来。
在准备好一切后,我们一切对着蒲团,跪了下来,双手合十,三拜九叩。
就在我叩下最后一个头的时候,忽然感觉脑子一阵嗡鸣,身体竟是僵在原地,半点动弹不得。虚空竟传来了飘渺无形的朗朗梵音,在我耳边萦绕。尽管我埋着头,看不清前方的景象,但却感觉有一股无上的威严紧紧压迫着我,有一双眼睛,在观察着我浑身上下的每一处毛孔。
我不由得身子发软,几乎战栗。
那种肃穆庄严的感觉,如同一座神山一般,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止我一个人。
我的余光瞥见,就连纸生叔和木生叔他们,也是以头抢地,身体一动不动。
看样子,就连纸生叔他们都着了道!
可是,纸生叔先前不是说过,这镇妖塔早就不是佛塔了,现在就是个被妖邪占据的妖塔么?
我心中莫名一寒。
若果真如此,那这该是多强的大妖,才能有如此恐怖的压迫?
也不知这般过了多久。
等到我缓过劲儿来,耳边轰鸣的梵音消失,我直觉浑身乏力,身子一软,直接瘫在地上。
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已是汗流浃背。
等我好不容易爬起来后,就听到了木生叔的骂声。
“他娘的,这玩意还能凶成这样?”
与以往不同,这一次,就连木生叔的声音中都带了些惊惧。
等到大伙儿都爬起来之后,我看见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比我好多少。
惊惧,惶恐,不安。
纸生叔的脸色最是难看,面白如纸,豆大的冷汗不断从额头流下。
沉默了半晌,纸生叔突然开口说道。
“各位,你们觉不觉得,我们好像上当了?”
纸生叔的声音很小,但在这针落可闻的佛堂,纸生叔的话还是让每个人心中一惊。
“娘娘腔,你这话啥意思?”
木生叔瞪大了牛眼,急忙开口询问。
纸生叔缓了半天,从拾起先前放在一旁的吊坠,挂在脖子上,这才缓缓开口。
“各位,这地方从我们一开始进来的时候,就不应当把它当作佛堂,而是妖塔!”
“无论先前这里供奉着怎样的佛陀,怎样的高僧,但现在,他们的遗骨和泥胎,全都被恶灵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