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嘉南城回来,已是两日后的下午,入秋后日头不似从前那般炕人,坐在驴车上吹着凉风看着蓝天白云,晃晃悠悠半日便到了白云县。
驴车在茶水铺子门前停下,冬宝从车上跳了下来。
还是驴车好,虽然驴车慢又没有软椅,但是不容易晕车。
冬宝觉得,她大概这辈子都克服不了第一次坐马车的心理阴影了。
赵大运把驴拴在门口的柱子上,掀开车上的毛毡布。
看见装满了整个驴车的货物,周围几家铺子的掌柜好奇地围过来:“你们这次进城买了这么多东西,都有什么啊?”
秦子信站在驴车旁朝那些相熟的掌柜拱手行礼,脸上的笑意如春风般和煦:“等茶楼开业,各位可来楼内观赏,闻香品茗,届时便知我们带回来了什么稀罕物。”
等把这次从嘉南城带回来的东西全部安置好,已近黄昏。
柳七七把茶饮店打扫干净,然后关门打烊。
她擦干净手走到后院,见冬宝闷闷不乐地蹲在水井旁边,“冬宝,你怎么坐在这里?”
秦子信把他们在嘉南城没有和一品斋老板没有谈妥的事情说给柳七七,他也是一脸愁容,“冬宝在操心茶楼开业用什么糕点。”
茶饮店主要提供解渴的茶水,没有糕点之类的东西影响不大。
但开茶楼的话,上门的顾客或是吟诗作对的文人亦或是相谈生意的商贾,这些人都讲求一个雅字,一边慢悠悠地喝茶,一边和朋友相聚,所以茶桌上精致的茶水点心必不可少。
所以他们对茶楼要用的点心很是重视,整个嘉南城只有一品斋的糕点最出名味道最好,但一品斋不愿合作。
但其实就算和一品斋达成合作,冬宝觉得这也不是最优之选。
因为她们家茶饮店的茶饮全部是原创,别具一格,独树一帜,正因如此才能风靡整个白云县。
若是茶楼里的点心也是独家一份,那么就能像茶饮一样,给他们茶楼增添新的特色。
见冬宝和秦子信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年纪小,一个比一个愁眉深,柳七七抬手戳了戳冬宝,笑道:“小冬宝,少操心,小心小小年纪长皱纹。”
冬宝听见这话立马舒展眉毛,她揉了揉眉心,她可不能长皱纹,她的年龄还没有皱纹长嘞!
这件事情暂时想不到结果,所以冬宝决定先搁置一边。
几人坐上驴车回家,驴车慢慢悠悠地顺着县里的街道往外走,快走到县门口时,冬宝突然听见一声熟悉的吆喝。
“卖杏花糕了,好吃的杏花糕,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呦~杏花糕呦~”
冬宝立马从驴车上坐起来,伸长脖子看向声源处。
和她猜想的一样,声音的主人正是李四松。
冬宝连忙让赵大云拉停驴车,她从车上跳下来一路小跑,跑到李四松面前。
离得近了,冬宝才彻底看清楚李四松的脸,他比从前苍老了不少,也比从前矮了许多,因为他的背驼的更厉害了。
冬宝没想到李四松竟然会轮落到在县外的路边摆摊卖糕点,她轻轻喊了声:“李叔!”
“冬宝!”李四松看见冬宝也很意外,反应过来后他忙从摊子上包起几块糕点塞给冬宝。
“你还没吃晚饭吧!先吃点杏花糕垫垫肚子!”
冬宝垂眸看着手里的糕点,不自觉地按紧手指。
李四松沦落到在路边卖糕点,她也是背后推手之一,但若重来一次,她仍旧会选择报复李氏。
恩是恩,仇是仇,有仇不报非君子,况且她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并没有让李氏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冬宝问道:“李叔,你怎么在这里?”
听见这话,李四松长叹一声。
一盏茶后,冬宝弄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是李四松和李氏已经和离,李四松净身出户,把家里所有的家产都留给李氏。
他如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做糕点的家伙事儿,李氏看不上没有要。
没有钱也没有房子他只能回村子里住,每天做些糕点送到县里来卖,换些铜板养孩子。
李四松说完,叹息声经久不散。
秦子信没忍住问道:“李叔,你又没做错事情,为什么要净身出户?”
秦子信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按照南岳律法夫妻双方合离女子只能带回自己的嫁妆,除此之外,带不走男子家中任何东西尤其是子女。
当然,男子自愿赠与除外。
听秦子这么问,李四松还有些不好意思:“幺宝娘毕竟给我生了一个儿子,还把儿子养这么大,她虽脾气不好心眼又小还有些不讲理,但总归为我走了一趟鬼门关,家里的资产都是我自愿留给她的。”
“再者说,女人没有一些家产傍身在这世道如何生存。我是男人,总归是饿不死的!”
听完李四松的话,所有人看向李四松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敬佩。
赵大运直接松开缰绳,给李四松竖了个大拇指,“真男人,我要向你学习!”
“你要学什么?”
秦月香给了赵大运一棒槌,“你也要和我和离?”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