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又挑,选了又选,卢高秀终是选了首念起来尚算顺口的诗;
廊下,那女童已带着小厮收了一圈,只把才子们的大作收齐,只会子正领着小厮往二层栏上而来。
没多大会儿功夫,就见这少女步入雅间,脆生生道:
“诸位公子,可有高作?”
“有有有!”
卢高秀连唤人将替考答案交上,这女孩接过纸张,只过手瞧了一眼,眼底便不动声色闪过一抹轻蔑。
“那位公子呢?”
女孩俏生生的指着尚在狂饮,已渐入酣境的王土旺。
这厮卢高秀也不是甚好人,本就有心思撺掇王土旺作诗,这会子忙拿肩头撞了撞土哥,直坏笑道:
“哥哥,作一首呗!”
“当真要做?”王土旺微眯着眸儿,似笑非笑的斜瞟着这厮。
“作呗,哥哥腹中有大才,却这般藏着掖着,真真不爽利。”
“也罢!”
王土旺冷笑着坐直起身子,只把那空酒坛子往桌上一丢,瞧向一旁嘿嘿直笑的瘦猴。
“瘦猴,你把某名号报上!”
“得嘞哥哥!”
这王土旺自是有诨号的,真要自荐,他们还真拿的出东西来。
瘦猴清了清嗓子,女干诈面庞上满是得意,朗声吼道:
“王家巷子一条街!”
下一秒,本喝的烂醉的铁牛陡然一个激灵,本能张开大嘴接了下去。
“打听打听谁是爹!”
紧接着,两人勾肩搭背,举着海碗,齐声怒吼:
“神鬼辟易王土旺,横征暴敛窃布泉!”
这两烂泥醉鬼高兴嚷嚷,而咱土哥则如那真正大佬一般倚着凭栏,虎眸眯着,摄人厉芒闪耀。..
这诗...落那起子文人耳中,只有蹩脚可笑,然整个醉仙楼,除了那面带笑容的楚王,无人敢笑。
最后一句,痞气太重了!
重到廊下诸文人不敢嘲笑,生怕被这烂泥似的泼皮缠上,不得安生。
而雅间门口,这少女也惊呆了。
她这会子也不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呆呆瞧着内里那仨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恶棍,心肝肝兀自震颤。
真真活久见!
只她到底有二三能为,只呆了十几息,便如梦初醒,唤小厮记下这首不知该如何形容的痞子诗。
待记到最后一句,那小厮兀的开口道:
“大爷,布泉作何意?”
他这般问,作为全场焦点的王土旺却不答,只自顾拉着俩兄弟喝酒。
然就在此时,忽听廊下一朗声答曰:
“布泉,指前周宇文氏所铸铜钱。”
“前周?!”下头,窃窃私语声陡然想起。
这厮窃铜钱也就罢了,为甚要窃前周的铜钱,有甚指代意思吗?
文人惯好发散思维,任事若与前朝联系上了,都能发散出甚好的坏的各种恶心的解释。
正闹哄,忽见一侧楚王快速起身,居高临下立于凭栏前,皱眉呵斥道:
“一派胡言!
《周礼.天官.外府》言:掌邦布之入出!汉注:步泉,钱也。
布泉布泉,其藏曰泉,其行曰布,乃曰货财、钱财!
汝不学无术,怎敢在本王跟前信口雌黄!”
这话说的分明重了,可他身份地位在此,自有说这话的底气,况且,他亦想卖个面子与这王土旺。
土哥自是领情的,直扔掉酒坛子,领着两弟起身,隔空冲着楚王一躬到底。
瞧这一句话有了回报,楚王心头一喜,浅笑着对这三人点点头,既矜持又大气,尽显贤王本色。
风波过去,瞧那厮泼皮竟有楚王撑腰,这廊下才子哪还敢议论,只装无事发生,自顾小声谈笑他事。
而那少女,记下痞子诗,又绕栏上一圈,收尽诗作,迈着莲步入了后堂。
又是一阵饮宴,待众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女童又出了,直言三首得过,请楚王、柳仁、王土旺三人入幕一叙。
楚王、柳仁也就罢了,毕竟身份、学识摆在这儿,只那王土旺,甚鸟厮玩意儿,也能入幕。
一时间,众说纷纭,端是热闹的紧。
瞧着台下哄乱,这少女压根无半点怯场意思,只立于戏台上朗声道:
“吾家小娘子此番并非只寻入幕之宾,实风尘久历,愿寻一如意郎君委身。
诸君文采斐然,满腹经纶,然多有自比潘安,李太白者,实辞藻花团锦簇,不符小娘子心意,故只采这三位。”
她这话说的尚与众人留了面儿;
若直白点,便是你们都好吹大气,我家姑娘喜欢实诚的。
这一番话显然说服不了周遭士子;
汝换做别的女子便罢了,只此女绝美,又是淸倌儿,便是娶家也愿;
况且这大乾,押妓本就非丢人事,反倒是雅事,风流事,连那官中都曾纳名妓,怎不上行下效。
不消片刻,便有不服着起身质疑;
“小娘子怎不直言,此番蒙骗吾等,算不得数。”
“公子此言差矣!”少女毫不留情反驳道;
“言明则诚,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