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日头都偏移了少许,土哥还是摇了摇头。
“某不善欺骗,故无法子!”
言罢,王土旺咧嘴一笑,瞬间抛了犹豫,只爽快道:
“论这鸟厮作甚,汝那兄长又非女子,莫操这恼人闲心了。”
“是这道理!”秦煜疴轻轻点头,不再痴缠。
见她不似寻常女子一般问个没完,王土旺倒是惊异瞥她一眼,心中顿觉此女大气,倒是比她那哥哥像个男人。
他并未怀疑这英娘就是秦煜疴,毕竟前世见惯了双生龙凤,瞧着眉眼像完全不在意;
况他判断男女的标准相当直接,只有嗓音。
秦煜疴戎装时,嗓音粗,与男子无二,故他从不生疑;
而这英娘,声如碎玉,清脆悦耳,哪有丁点男子相。
毕竟他前世,那些个穿着裙子雌雄莫辨的兄弟,但凡一开口,便破了功。
又沉默了片刻,那英娘似是耐不得安静,二度开口道:
“王将军,此番去了京东东道儿,可能设想过从何处下手?”
“嗯?此番还要设想?不就寻了路头老汉打听下,然后往山寨一冲,杀人越货吗?”
这莽汉哪有甚鸟毛计划,反正军中无人能打得过他,能打得过他的,又顶不住强弓劲弩攒射,压根没在怕的。
闻他回答,秦煜疴自是心底儿浅笑,仿佛早知他会这般说。
“王将军,汝可曾想过,山东匪患横行成这般模样,至民不聊生,此间可有官匪勾结呢?”
“未曾想过!”土哥如实回答。
见状,秦煜疴顿时笑的更明媚了。
“那若是官府悄摸通知强贼,屡屡叫将军扑空,将军该当如何?”
“额...某也与官府勾结一二,大秤分金?”
这话一出口,直把秦煜疴彻底整不会了,这厮狗囊玩意儿的脑回路压根与常人迥异,恶人见了都直呼太卷。
然秦煜疴也不是吃素的,自知这等时候,不能和他逆着来,只低头沉默片刻,朗声道:
“王将军自可这般做,然这官匪勾结端是做的长远经计,将军去了便做了一锤子,任谁都只怎选吧!”
“这般倒是难办了,除了偷摸将官府抄了,某倒想不出别甚法子了。”
“总偷摸抄,走一路抄一路,纵是将军手脚再干净,朝中也必疑到将军头上,待那时,各方一使劲,只又把将军调回中京束着了。”
听她这般一说,王土旺傻愣了。
京东东道到底是乾国境内,太酷烈的手段终究不大行。
“秦小娘子有何教某?”
得他低头,秦煜疴心头欢喜更甚,轻移莲步,稍稍靠近低语道:
“小女子不才,官道匪道,其中细谨略知一二,将军不若带上小女子,也好出谋划策!”
一听这话,王土旺虎眸瞬间眯了起来,兀的扭头,直勾勾盯着眼前女子,一言不发。
待瞧得秦煜疴扭捏无比,连迈着小步捂着胸口后退时,土哥这才轻轻摇头;
“非某不允,亦非某瞧不上女人,只某魑魇军但凡出动,不趁白日,不行官道,皆是山林夜战;
你一女子,出入皆马车牛车,衣皆长裙薄纱,端是不方便!”
闻言,秦煜疴本能便想反驳,然想到自己现在女儿身,非军中银甲,确实如此,满肚肠的话落了嘴边,终是化为一声长叹。
见她心情不爽利,王土旺不准备多说什么,只翻过围栏,唤着士卒收兵,明日再训。
时间一晃而过,转瞬过了二三日,距离七月初七也不过两天时间。
晌午,王土旺得了通告,说是朝堂已将他出征之事定了下来,唤他去宫中面圣领旨。
土哥自不会耽误,骑了大黑马,直离了理国公府,入了京门。
待验了腰牌,由着小黄门领自个去垂拱殿时,忽听身后有人唤自己名字,待扭头一瞧,竟是一身着华贵长袍,领着数禁宫护卫的年轻男子。
待男子走进,王土旺这才发现此人头戴黑色朝天幞头帽,身穿绯色罗料蔽膝公袍,身挂锦绶,下着白绫袜黑皮履。
男子面带和善笑容,见面二话不说就是一拱手礼。
“王将军当面,赵蹟,久仰大名!”
对面,土哥眸儿陡地一缩,连慌不迭深深鞠躬,拱手。
“下官王土旺,拜见楚王殿下!”
“莫要客气,王将军本吾旧识,今日一见,怎这般生分了。”
他说的自是当初王土旺尚在王家巷时,他派那护院薛九与其结交之事;
这会子王土旺哪敢攀这交情,然他更不敢反驳,只拱手不放,垂着面儿苦笑。
“感王爷厚爱,区区泼皮,怎敢言旧识,王爷此番折煞下官了。”
这楚王惯是个好礼贤下士的,见土哥躬身不起,习惯性快步上前,一把托住他两臂。
“王将军再这般见外,吾可要生气了,速速起身。”
“是,楚王殿下。”
被托起身,王土旺也只眼观鼻,鼻观心。
“王将军可是要去垂拱殿面见官家?”
“回楚王话,正是!”
“同去同去,吾正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