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事情,尤其是那些表面上被冠以“尘埃落定”此类形容,实际上压根就是一直在被逃避的事情。时间能清刷不重要的情绪浮尘,却也难以带走顽固的垢渍,诸如分明的爱憎、无可辩驳的真相以及对阴晴不定的命运的……恐惧。
阿尔奇·尤金·洛夫顿齐弯下腰,往身旁的女郎胸前塞了一把钞票,在这个属于上流社会的、金碧辉煌的俱乐部中,人皮只是一张入场券,等踏进了这潭纸醉金迷的染缸后,就什么也顾不上啦!他飘飘欲仙地走在大理石铺成的地板上,财富、声名、权利都信手拈来的今天,日子似乎越来越无趣了。阿尔奇·洛夫顿齐以为自己还在大步前行,其实,他臃肿的身体已经很难支撑他走得太快了,他沉迷于幻想中的英姿,现实里却能把近两百米的路走得气喘吁吁。
以他如今的光景,哪怕是现场把同他有过几面之缘的提姆·德雷克叫来,恐怕也要眯着眼睛打量好一会儿才看出来这玩意是个什么人,还得托义警于之犯罪们的敏锐辨识能力的福——照片上尚且能装出一副和蔼的样子,真人就丑陋得多了。阿尔奇·洛夫顿齐在多年前还勉强能说有个人样,家境优渥,就读名校,事业有成,尽管他是好事一件也不干,那总归也好过现在——哈,庞大的、被食色掏空了的一滩烂肉!
现在,这滩烂肉慢慢走进洗手间,他拧开金色的水龙头,洗了一把脸,开始寻思起来找点什么乐子——他的平日热衷高谈阔论,且颇有好为人师的风范,总在喋喋不休一些自己的经验——大部分是别人听不懂的东西,要么就蕴藏某种恶毒,他已经那么干了二十年!二十年来,他靠着这一手获得了赞誉,也暗中致使多少人倒霉……是多少人呢?他不太记得了,但他还挺怀念,要不是,要不是有那档子事情,他还可以做更多……
他想起来刚刚围在他身边的小夜莺,金发的夜莺(其实他早就记不清对方的是什么颜色的头发了),言笑晏晏,是体贴的缪斯女神,几曾何时,他也曾经像个青年人一样,有过爱情!……阿尔奇·洛夫顿齐早已结婚,他的妻子是经他精挑细选的,美丽,有学识,尊贵,能够让他面子上风风光光!一朵缠绕在他胸襟前的菟丝花,引来羡慕和妒忌,这就够了,他当然不爱妻子,且以自己的“多情”为荣——他是多么怀念着那些美丽的露水情缘啊!
一直坚信着自己正确性的阿尔奇·洛夫顿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一个微笑,他喃喃自语着不知道谁的名字,就在最为陶醉之时,杀意已如毒蛇般缠绕了上来——
“嘘。”
伴随着□□轰然倒下的声音,踩着他脖子的人说到。
“阿尔奇·尤金·洛夫顿齐,”那个声音轻声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金属质感,在空旷的,堪比皇宫那样豪华的盥洗室里回荡开来。
也不是说红头罩很想看这死胖子揽镜自照。在□□,尤其是杀手这一行当,有着这一类心照不宣的行规,即下手最好的时机,一是在卧室,二是在厕所,三就是在饭桌上,总之,在人类分心处理本能的时候,也是暗杀最容易得手的时候。自然,杰森一开始还没打算要这老东西的命,他还有问题要问这家伙。
“老实点。”他不耐烦地用枪指着对方的后脑勺:“我问你答,慢一秒就毙了你。”
“——说吧,阿迪娜·佩里斯凯真正的死因——还有凶手,也是你认识的吧?”
他的话透过头盔的内置通讯,传递到了正关注着这头的人们那儿。
——“现在,没问题了吧?”
更年轻的,带着点沙哑的声音说。
布莱雷利摁着耳麦,对着埃尔顿——以及那位迪克·格雷森,还有他的同僚戴维,以及那个负责本次通讯的芭芭拉·戈登说到。
——要知道这几个人是如何搅到一起之前,还得提及一位正被小丑搞得焦头烂额却还被迫来横插一脚的红罗宾。
就在头一天,韦恩家上班的上班,出门的出门,除了正在放假的提姆,大宅一如既往地没什么人气。
谁知道蝙蝠侠又被什么玩意给绊在了外太空,介于正联姑且还有断断续续的联系,所以也不必过多担心。
“不然还是抽空去瞭望台看看吧。”
黑发青年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杯红茶,缭绕的茶香没能起到什么提神的作用,反而让提姆有些担心——但可能他也不是在担心正义联盟,他就是有些心神不宁。
在他终于准备把茶喝了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的时候,一个小时前还挥着手出门的社畜迪克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冲了进来——老天,他真的很快,几乎一闪而过!
“阿福呢!”迪克大喊。
“你不是去上班了吗?阿福出门了……”
提姆说,只见迪克三步并两步跨上楼梯,尽管以他矫捷的身手来看,说是飞上去的也不为过——飞到一半的格雷森在听到提姆的声音后,拧身又飞了下来,一把拽住了提姆的手腕。
“快!跟我来!”他焦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