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姜云笙安置好最后一个伤兵,终于得到片刻喘息。
她额上的发丝散落下来些许,随手挽上去,正四处搜寻张秋儿的身影,却见沈念朝自己走来。
他朝她伸出手,“云儿。”
姜云笙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等到人走到面前在,这才回神,“外面怎么样?”
她把手心递到沈念的手上,有些担忧地问。
“暂且没动静。”沈念拿着一块干净的湿帕子,垂眸擦着她的手,每根手指都细细擦过,“饿吗?”
姜云笙哂笑两声,“有点。”
“随我先去吃晚饭。”沈念牵着她往回走,“对了,陶仲来信,冯庚已经在路上了。”
“这么快?”姜云笙讶然,“何时出发的?”
“昨日下午。”沈念推开门带她进去,“他带了两万人。”
虽然数目听起来不少,但冯庚的兵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武力自然不敌正规军。
不过听着这个人数,也能让关防士兵稍微安心一些。
“这件事暂且不可与严将军说。”姜云笙若有所思道,“须得在匈奴人来攻时再让他露面,届时才不至于让那么多人反感,甚至会让人对他刮目相看。”
“云儿与我想到了一处。”沈念轻笑,为她盛来米饭,“先吃饭吧,其他的吃完饭再说。”
突然,姜云笙想起了什么,又道:“沈念,我觉得那个杜敬不对劲,我在伤兵营里问过了,那些士兵说,自从匈奴杀到了雁门关,杜敬就没有怎么露过面,而严志忙着领兵杀敌,也无心顾暇,你可派人跟着他看看,确定一下他每一日的踪迹。”
“云儿怀疑他和关内的那一队匈奴人有关?”沈念直言不讳地问。
“倒不是怀疑。”姜云笙莞尔,“只是守国门这么重要的事,他就像事不关己,置身事外似的,总有些不合乎常理。”
“嗯,我让谢良盯着。”
兵营里的饭菜并不丰盛,甚至不如刺史府,只是谁都没有挑剔,能填饱肚子就行。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谢良突然跑来在外敲门,语气里很是着急:“沈将军!出事了!”
姜云笙猛地抬眸,示意沈念赶紧过去,切勿耽误时间。
沈念起身,摸摸她的脸,快步走到门边拉开门,沉声问道:“怎么了?”
“严将军抓到一个人。”谢良和他边走边说,“此人口口声声说要见沈将军,严将军觉得他身份可疑,不让他来,对方直接出手了,二人在城墙下打起来了!”
沈念瞬间明白过来谢良说的是谁。
远远便看到严志被一身量极高之人反锁住胳膊,四周围着举起长枪的士兵,试探着对方,若是他迟迟不放走严志,便要扑上去让他被戳成血窟窿!
沈念疾步上前,厉声喝道:“住手!”
听到他的声音,严志大声道:“沈兄弟,快把此人抓起来!没准他就是关内的内贼!”
此时杜敬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看着,突然面上抽搐了一下,“将军,还是查清楚再说,我看这小哥不像是内贼。”
他自己说着,被沈念冷冷一眼扫过来,当下噤了声,带着自己的兵巡逻去了。
沈念拨开士兵,“还不想松手?”
赫连鸿松了手,把严志狠狠一推,不屑道:“哼,就这点功夫?”
严志闻言瞪大眼睛,怒火倏然冲了上来,“你说什么?有本事再来打过!看本将军不把你打得哭爹爹叫奶奶!”
赫连鸿双手环在胸前,朝他挑衅地扬眉。
沈念站在二人中间,朝严志说道:“严将军,此人是我结识的一位好友,功夫了得,原本在冀州,听闻雁门关告急,便马不停蹄赶来,多有得罪,严将军别往心里去。”
“他为什么是蓝眼睛?”严志狠狠瞪着赫连鸿,“只有匈奴狗才是蓝眼睛!”
赫连鸿的脸色很快又沉下来,“你说谁是匈奴狗?”
他这半年多都在冀州,说话的口音倒是和中原人更像了些。
眼看二人又要打起来,沈念对着赫连鸿递了个眼神,示意他闭嘴。
“严将军,你误会了。”沈念开始撒谎,“李栎并非匈奴人,而是西域波斯的,所以会有蓝眼睛。”
赫连鸿睁大眼睛,食指指着自己,满脸疑问,似乎在说:“我又成波斯人了?”
大丰与西域诸国交好,西域边境都护府也一直没有战事,时常会有西域人来中原做生意,也是常见的事。
严志听沈念这么说,终于放心了一些,“沈兄弟,我信你。”
沈念低声笑了两声,若无其事地掩饰过去。
赫连鸿睇了他一眼,脸上表情很是难看。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很快便被平息。
沈念领着赫连鸿往自己的住处走,问道:“怎么现在才到?”
“马跑死了。”赫连鸿答,“我好不容易在村子里借到马,连夜就过来了。”
沈念推开门,姜云笙还没走,饭桌上的饭菜和他离开时的数量是一样的,她特意等着他回来吃饭。
姜云笙闻声看过去,看见沈念身后的人,目露惊喜的站起身来:“李栎?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