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县县城中比起数十里外的军营驻扎之地,也好不到哪里去。
城中有腾起的黑烟,城门口的百姓脸上污脏,都一脸麻木的看着来往路过的人。
姜云笙的马车缓缓往成城门驶去,她透过打开的窗户,瞧见那些百姓或盘腿坐在地上,或三两凑在一起,皆是面色晦暗,似乎对这种日子已经习惯。
“看样子流寇来攻打过代县。”沈念陡然开口,“你看城门守卫,已经加强了防备。”
姜云笙颔首,唏嘘道:“代州的流寇竟比幽州的还要厉害,竟敢光明正大的攻打县城。”
“被惹急了,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沈念于姜云笙坐在车厢里,将她腿上的毯子往上拉了一些,“待会儿你什么都别说,让我和裴雍来。”
姜云笙仍有疑虑:“此计妥当吗?万一裴雍反悔呢?”
“他不敢。”沈念看着门帘外在赶车的身影,“他现在没有选择,什么兵交到他的手上,他都无计可施。”
外面充当车夫的裴雍听到里面细微的谈话声,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虽是不服沈念,却又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是正确的,他确实不会带兵,每每想起都觉得有些丢脸。
但是他就不信了,这无名无籍的江湖人士,能带什么兵?像武林中各大派合围那样?
真是好笑,他就看看,这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马车停在县城门口,代县城守拦住,伸出手去。
裴雍一时没反应过来,“作甚?”
那城守一脸不耐:“文书!”
裴雍出行在外,根本不需要自证身份,他还没习惯过来,当下就因城守的态度要找人发难。
沈念从马车上跃下来,拿出文书递过去,安抚道:“官爷别生气,这是我家新来的奴仆,没教好,不懂规矩,您别见怪。”
城守扯扯嘴角,细细看着文书,眉头越皱越紧:“幽州来的?”
沈念点头:“是的官爷,马车里的是我的夫人。”
城守把文书攥在手上,上前毫不犹疑的揭起车帘,却见里面坐着一个肤白细腻,明眸皓齿的女子,对自己淡然一笑,很是端庄有礼。
除了那位车夫,这男子身形高大,一生玄衣,文文雅雅。
城守把文书递给沈念,撇撇嘴:“幽州和代州没什么区别,都一样的乱哦。”
“亲人在代州,总不能坐视不管。”沈念往他手中塞了一块碎银,“劳驾官爷提醒。”
那城守却又把银子塞回去,不接沈念的贿赂,“进去吧。”
沈念只得点头赔笑:“多谢官爷。”
沈念和裴雍各走在马车两侧,裴雍好奇道:“那姑娘真是你的夫人?不会是你绑来的吧?”
沈念斜睇他一眼,“闭嘴。”
裴雍悻悻闭了嘴,三人进了县城。
城中的景象和城外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房屋破败,满地狼藉。
裴雍早已卸下铠甲,换了一身普通布衣,看上去确实像个车夫,他扯扯衣襟,问道:“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若是不成,我就得赶紧回幽州复命。”
“回去被你爹军法处置?”沈念冷哼,“那你现在就可以走。”
裴雍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马车停在代县参知府门前,沈念警告似的看了裴雍一眼,上前与守卫说话。
那守卫听了之后,面露愕然,上下打量他几番,赶紧进去禀报。
片刻后,守卫出来,说是参知大人有请。
沈念朝马车内伸手,姜云笙扶着他的手腕下来,一起进入参知府。
代县参知一路小跑着过来,远远的就开始对沈念行礼:“杨某见过沈副将!”
一旁的裴雍嘴角抽了抽,忍住自己不要发作,站到旁边不说话。
参知上下打量沈念,见他器宇轩昂,气质不凡,着实有武将风范,却还是心生疑惑,试探性的问了几个关于幽州军营的事,沈念都一一答来。
参知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确定眼前之人就是裴雍的副将不错了!
代县参知名叫杨策,祖籍本是幽州人士。
他把人带到厅堂内,着人去沏茶,还没开口,沈念又道:“小裴将军率军于代县四十里外驻扎,却遇到流寇偷袭,被打得措手不及,折兵损将,小裴将军也下落不明,参知大人为何不出兵相援?”
杨参知心中一沉,莫非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不过领兵之人,他自己不提防着,被人偷了军营,怪谁?
一时间,他看沈念的目光冷了几分,暗道年轻人终究是浮躁,不懂规矩。
沈念目不斜视的盯着杨参知,眉目间有几分为将者的倨傲和不服。
杨参知端起茶盏浅呷一口,“不是不出兵,而是没有多余的兵可出啊,沈副将进城时也看到了,代县同样遭到了流寇袭击。”
他轻瞥沈念一眼,“而且以幽州军的本事,没有增援的必要吧?”
沈念神情微凛。
站在他身后的裴雍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是我思虑不周。”沈念面露愧色,“我逃出来,就是为了找到小裴将军的下落,我与小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