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薛佑早早便候在了符垣的家门口。
屋里,符垣双腿搭在凳子上,随身小厮在给他捶腿,“少爷,薛家少爷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咱们何时出门?”
符垣闭着眼睛,语气不屑道:“求人办事的是他,就让他多等一时片刻又怎么了?”
小厮低声提醒道:“老爷在家,若是老爷知道了,少爷您可就去不成了。”
此言一出,符垣猛地睁开眼睛,收回双腿站起身,“对对对,你说得对,那老顽固定会把我锁着。”
“走走走,快走。”他衣服也没换,领着小厮就要出门。
门刚打开,符将军严肃冷峻的脸就出现在眼前,符垣没刹住脚,直直撞上他的胸膛,“哎呦。”
符将军面色肃冷,盯着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厉声问道:“要去哪?”
一旁的小厮早就被吓得不敢出声,缩在一边低着头。
“爹。”符垣嬉皮笑脸道,“孩儿哪也不去。”
他的视线移到符将军吊在胸口的右胳膊,装模作样地问:“爹,你好些了吗?”
“啪!”
话音未落,他的脸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
符垣的身子不由自主往屋里扑回去,将桌上的茶壶杯盏扑得全摔在地上,却依然没收住步子,滚落到一边,脑门磕在地上。
家仆胆战心惊地跪伏在地上,“老爷息怒!”
符将军冷哼一声,高声喝道:“来人!”
他的身后跑进来两名府兵部下,恭敬地俯首:“将军。”
“拖出去,乱棍打死。”符将军的眼神瞥了一眼那家仆,“尸体扔乱葬岗上。”
“是!”
那家仆登时被吓得说不出话,待到被架起身子才反应过来,哭天喊地地被拖走。
符将军的这一巴掌直把符垣打得脑子发懵,他愣愣地爬起来,“爹,为何要打孩儿?”
“本月账房里的钱,是不是都被你拿走了?”符将军走进屋子,抬腿将门踹得合上,从腰间卸下鞭子,“混账东西!下人的钱你都要占为己有,当真是狼心狗肺!”
符垣一见他抽鞭子便浑身软,符将军走一步,他便退一步,“爹,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院子里,几个老奴听到屋里的惨叫,皆唉声叹气地摇摇头,他们这个月的月钱,都被那不争气的少爷拿去挥霍了,就指望着这点钱养家糊口的人,更是叫苦连天。
还好将军把自己的军饷都拿出来分给了他们,老爷有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儿子,当真是作孽啊。
“你就给我好好在此地反省!”符将军爆喝一声,“哪儿也不准去!”
门被用力关上。
符垣被揍得鼻青脸肿,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床边躺下,嘴里骂道:“老不死的老顽固,下手这么狠,哎哟......”
他躺了一会儿,待身上的痛楚褪了一些,这才想起来和薛佑的约定。
符垣缓缓坐起身,他喜欢的姑娘还等着他拿钱去赎身呢,府里指定是指望不上了,愿意给钱的人就在府外等着。
只是现在他被锁住了,出不去啊!
符垣在屋内踱步,最终还是按捺不住,走到门边拍门:“来人!”
守在外面的家仆无奈道:“少爷,您就老实待在屋里吧,老爷还没消气呢。”
符垣贴着门板说:“本少爷内急,内急都不让人去方便吗?”
家仆犹豫半晌,将锁打开,“小的跟少爷一起去。”
符垣见门一开,就忙不迭往外走,“跟就跟,走快点,我憋不住了。”
他走在前面,家仆走在后面,走到茅厕边,他突然捂住肚子说,“哎哟,我要上大的,里面没纸了,你去取点过来,快去!”
家仆不耐烦地转过身去,突然后脑传来一阵钝痛,他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去,只看见符垣狡黠的笑,以及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块板砖。
“哼,就这点本事还想看住本少爷。”符垣把晕过去的家仆拖进茅厕里,鬼鬼祟祟地往四周看看。
走后门肯定是不行的,那处也有父亲的兵。
符垣一路来到花园,将一个花盆挪开,一个可容纳一人通过的洞口就在墙角。
他钻进去,也顾不上会不会刮破衣服。
出了府后,一溜小跑来到正门,远远地便看见薛佑在马车边踱步,显然已是不耐烦。
“薛兄!”他跳起来招手。
选薛佑闻声看过去,嘴角抽了抽。
眼前的符垣简直狼狈极了,鼻青脸肿,头发四散,衣服上也不知碰到了哪里,灰扑扑的一大片,袖口上还缠着蜘蛛网。
“符兄这是......”
符垣一把拉住薛佑往马车上走,“快走快走,我可是好不容易跑出来的。”
车厢里,薛佑不住打量他,心里冷笑几声。
此人定是又惹怒了符将军,被打了一顿也不忘他的相好。
马车停在醉霄苑外,薛佑先下去,符垣紧跟其后。
来到这里,原本窝囊的样子登时变得高傲起来,也不顾身上的脏污和乱七八糟的头发,大摇大摆地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