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微亮,姜云笙便起了床。
她穿好院服,整理好衣襟打开门,就被吓了一跳。
朱绍慈双手支着下颌,蹲在她的门外,听到开门的声音回头看。
姜云笙方才差点一脚踢到她的身上,“绍慈?你蹲在我的房外做什么?”
朱绍慈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轻笑道:“笙笙姐,书院太大了,我不知道食堂在哪,我一个人也不敢去,就想等你一起。”
姜云笙不着痕迹地轻拧眉头。
虽然朱绍慈年纪比她小一些不假,但是她很不喜欢不熟的人与自己相伴,而且去食堂这种小事,不需要有人作陪吧?
朱绍慈出身贫苦,好不容易争取到能够来冀州读书的机会,与生俱来的怯弱和自卑在她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父亲砸锅卖铁的让她来冀州读书,她原本打算住在外面,父亲在冀州做点小生意,她平日里散学了还能去和父亲相伴,可是父亲不愿意。
父亲要她住在书院内,和世家子弟多交交朋友,让她开开眼界。
朱绍慈自幼就不善言辞,也没什么朋友,更不敢和这偌大冀州城内的权贵公子小姐们说话。
昨日也是见到姜云笙看上去和旁人不太一样,她才敢开口说话。
对方也不排斥她的靠近,她的胆子才大一些。
今日是正式授课的第一天,朱绍慈实在是不敢去食堂,生怕遇见那些公子哥们,自己露出穷人的马脚,被嫌弃,只好在姜云笙的房门前候着。
见她微微垂着头,依旧是那副柔柔弱弱的兔子模样,姜云笙不好拒绝,“好吧,你跟我一起。”
朱绍慈轻声道:“谢谢笙笙姐,等我习惯书院后,就可以一人去了。”
姜云笙听若未闻,走在前面,朱绍慈就像一个小跟班似的跟在她身后,和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平日里,在食堂吃饭的学生并不多,只是今日是授课第一日,待会儿还要行拜师礼,很多学生都来得早,乌压压地坐了一片。
朱绍慈一走进食堂就紧张不已,不自觉地上前几步,扯住姜云笙的袖子。
姜云笙垂眸看了一眼,“没事的,别管别人。”
朱绍慈点头,却没有松手。
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目光落到前方的长桌上,一双杏眼瞪得溜圆。
她从未见过这么多丰盛的早饭,长长的摆了一桌,什么都有,甚至有一些她都叫不出名字。
饶是姜云笙出身稍微好一些,看到这番景象也是微微诧异,然而只是一瞬间。
这就是世家子弟过的生活,他们的观念里没有浪费,只有配不配。
这种盛况,才配得上他们的身份。
远处有几张桌子已经有人用过早饭,上面摆着一堆只吃过一口的早饭,甚至有一些动都没动过。
还有人站在长桌前,这个挑一下,那个拣一下,皆是满目嫌弃。
姜云笙不由得心生感慨,当今天下,有多少百姓为了一口吃食搭进性命,甚至沦落为流寇,死在刀下。
可这书院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与惨绝人寰相对的,是世家子弟的锦衣玉食。
朱绍慈看着看着,眼圈就红了起来。
这么多的东西,父亲得卖多少八珍糕,交多少学费才能让她吃到啊。
姜云笙侧目看他,见她哽咽着,努力让自己不哭出来,心下便一软,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袖子往前走,“要吃什么,就拿什么,能吃多少就拿多少,别浪费。”
朱绍慈飞快地抬手把眼角的泪抹去,盛了一碗小米粥,拿了两个馒头坐到最角落里。
姜云笙望着她消瘦的身影,心中对她的看法略微改观了一些。
换成是寻常穷苦人家,见到这么多好吃的,定要挨个尝一遍。
可她只拿了所有早饭中最普通的,其余更美味的,她也只是看一眼。
姜云笙盛了一碗八宝粥,拿了一个肉包子坐到朱绍慈的对面。
食堂的刘婶早就注意到了姜云笙和朱绍慈,这时正一脸惶恐地看着二人。
是饭菜不合口味?还是品相不好?她们怎的只拿那么一点?
那些虾饺蟹肉,怎的动也不动?
刘婶是托了关系才能来书院做饭,这里的所有学生身份非富即贵,她得罪不起,所以每一道菜都做得很用心。
她还是第一次见有学生吃多少拿多少,还坐得规规矩矩。
刘婶生怕是自己的原因让那两位小姐对这个食堂不满意,遂忍不住走上前,站在姜云笙身边毕恭毕敬道:“小姐,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姜云笙正喝着粥,感觉到身边的光线被挡住了一半。
她抬眼看去,只见身边站着一个身形微胖的妇人,正一脸惶恐的看着自己。
“没有,味道很好。”
刘婶松了一口气,又去看朱绍慈。
朱绍慈被盯得面上微烫,碗里的粥已经被她喝完了,手上还剩半个馒头。
她把碗端起来,“大婶,粥很好喝,馒头也很好吃,水池在哪边呀?我去把碗洗了。”
刘婶心里一惊,慌张的把她的碗拿过来,“不用小姐去,都给我就行。”
她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