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总算走了。
胡老二松了口气。
丛氏再不走,他真要打人了。
没了丛氏的添乱,胡老二还能保持从容。他脸上又挂起了招牌式的笑容,略微带了点无奈。
“嫣儿,这件事是你二伯母做得不对,你算算有多少损失,损失多少二伯都赔。”
这句话还像句人话。
胡老二三言两语将此事定性为都是穷闹得,本来加注在丛氏身上的罪行一下子变成了道德问题。
报官是不能报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好商量。
胡嫣儿也没想真把丛氏如何,既然胡老二想赔偿她,她粗略报了个五百两银子的损失。
五百两!
胡老二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怎么会这么多!
因为丛氏卖了她两个方子,除了卖方子的钱,还有以后影响销售的问题。按照胡嫣儿的说法,这两个原本能保证卖一辈子的方子现在只能卖一时。
一辈子啊,那能卖多少银子?便是五百两,还是她给的亲情价。
胡老二:“……”
大话已经说出,他和老太太都明白,这笔银子不但是赔偿胡嫣儿的损失,还是丛氏的“买身钱”。他若不拿这笔银子,老太太真能做出把丛氏送进大牢之事,到那时再后悔就晚了。
“好,我赔!”胡老二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含笑的眼神染了戾气。他以前真小瞧了这位侄女,一朝醒来,不但性情大变更生财有道。他便给她五百两银子,看看她有没有命花出去!
五百两,对胡老二而言太多了。他请胡嫣儿宽限则个,容他慢慢还。有胡家人做见证,胡嫣儿也不担心他不还银子。写下借条,每个月胡老二要给胡嫣儿还十两银子,换上四年便差不多。至于利息,都是自家人不讲究这个。
胡老二:“……”我还得谢谢你不成?
要论“能屈能伸”,非胡老二莫属。他不但感谢了胡嫣儿,还以礼相待。从前他没放在眼里的侄女,现在一跃成为比老太太还重要的存在。
十两银子,胡老二的工钱也不过如此。但这工钱他要上交到老太太手中,想要还胡嫣儿的欠债,也就是说他要另辟蹊径重新寻找赚钱的法子。
钱岂是那般好赚的?
看看如今还躺在柴房里的胡老大,胡老二刚升起的心思瞬间熄灭。歪门邪路走不了,他只能从正道上寻找办法。
胡老二当晚便离开了胡家,丛氏背了一个小包裹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夫妻俩隔着一段距离,胡老二走一段路回头望望,丛氏却理也不理,埋头朝前。
当晚,胡嫣儿进了老太太院中,拿出银票说这是她给的家用。
老太太不收小辈的家用,但她吃喝住都在胡家,如今又能赚钱,不交钱她不安心。她是真心实意想为家里出份力,还望老太太不要拒绝。
桌上除了一张百两银票,还有刚才胡老二写的借条。
老太太瞥了眼胡嫣儿,后者亭亭玉立,毫无忐忑。
胡嫣儿毕竟是晚辈,胡老二若以后不还银子,她还真能登门讨要不成?
若换了以前的胡嫣儿她肯定不能,但如今的胡嫣儿她肯定能。
到手的五百两银子就这么送出来了,老太太该说她有魄力还是有魄力呢?
“奶,借条放在您这,将来二叔每还我一笔钱,我都给您送来。”
胡嫣儿冲老太太笑了笑,微微低下头仿佛还有几分羞涩。
“之前是我想岔了,以为做独家买卖就能长长久久,却忽略了人的贪心。以后我想把方子都卖出去,多攒点钱,留着买地,您看行吗?”
正在思量的老太太,闻言一愣:
“买地?”
买地干什么?
自然是跟着老太太一起种地。
胡嫣儿觉得做点心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前些日子家里插秧,她跟着过去瞧了瞧,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胡嫣儿的羞涩更甚,她给老太太的“家用”,其实也算投石问路。她想跟着老太太一起干,别看她是女儿家,但也能干得很。
胡嫣儿又说,听秦氏讲老太太想开间铁器店,不若就交给她管理。
老太太猛地咽了几口唾沫,才止住内心的震惊。
女主好好的发家致富之路不走,要跟着她一起种地?
到底是她梦幻了,还是女主梦幻了?
她这只蝴蝶效应别把女主的命运给搞乱了。
老祖宗只说要改变胡家人糟糕的命运,可没说要把胡家人好的命运给改变。在她看来,女主的命再好不过,根本不需要做其他改变,她只需要顺着命定的路走,就能直达彼岸。
老太太拉过胡嫣儿的手,语重心长:
“嫣儿,这件事不过一段小插曲,丛氏跟着你二叔到城里去住,以后也不会有人倒卖配方,你且安心。”
可别跟着她一起种地,再把好好的命给弄没了。
老太太思量着,要不然给她开间点心铺子,也好过她看着种地是个事。
忽而,老太太手心一热,低头一瞧,竟是胡嫣儿将她的手攥进手心。曾经对谁都抱有敌意的女主,不知从何时起竟对老太太另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