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拿了块上好的砚台,又取了捅牛奶,想了想从屋内拿了块料子加上十两银子一并送去了隔壁张家。
胡宝珠被胡老大掳走,若非张毅出面制止,很有可能来不及等不到她出面。若胡宝珠正被胡老大送给张员外,老太太哭都没地方哭。
张艾推辞不收,不过是举手之劳,当不得谢意。张毅也说都是乡里乡亲,谁看到都会帮上一把。
“除了感谢张毅,也为感谢你。”
老太太看向张艾,在她狐疑的目光下,淡定开口:
“感谢你手下留情,留了我家老大一命。”
此言一出,气氛僵硬。刚才还面带笑容的张家母子顷刻绷紧了脸色。
胡老大将胡宝珠掳上马,最开始的棍棒和中间的棍棒袭击皆非老太太所为。只因老太太出现的时机刚刚好,让人错以为都是她干的。
别人会有此想法,但老太太知道自己没有动手。在场的人都是乡下人,别说能破长空,便是挥舞木棍也不伦不类。除了张艾,不作他想。
中间那棍,张艾是想杀了胡老大,只因老太太反应迅速挡住了她的棍棒,这才让胡老大幸免于难。
老太太不怪张艾如此,听胡宝珠说胡老大几欲杀了张毅。唯一的独子遭受杀机,做娘的有本事报仇当然得报复回来。若老太太是张艾,肯定也会这样做。
但老太太不是张毅的娘,而是胡老大的娘。她可以把儿子打得遍体鳞伤,却不希望儿子被别人伤到。
僵硬的气氛还在蔓延,张家母子谁也没动,目光透着冷冽。在某一刻,老太太觉得这不像在乡间,反倒像在战场上的指挥部。在严肃之下,老太太坦然一笑:
“养不教父之过,如今我还在,胡老大犯了事自有娘教导。如若哪天我不在了,他若再不知死活犯到你手中,便是杀了也活该。”
老太太的话毫不留情,也将自己的想法讲明。她活着时,胡老大是她的责任,她见不得别人打他。若她死了,一切都是命,胡老大再犯事杀了也就杀了。
从不能打,到能杀,老太太的拳拳爱子之心张艾体会透彻。
都是做娘的,反观她自己,若谁敢当着她的面打她的儿子,她也不会留情。可若是儿子有错,被人杀了……的确活该。
“这……”张艾心中那口气忽然就松了,她一向不曾信任旁人,这一刻竟与老太太有了感同身受的默契。
老太太摆摆手,笑意满满,不欲继续这个话题。
“你教我那几招功夫真好使,我也就是脸皮厚,央着你再教我几招。”
真功夫才是真本事,平日里觉察不出,一旦实战感受明显。老太太明显感觉到这回棒打胡老大不但比以前更轻松了,许多招式也运用得当。
她腆着脸笑容讨好,张艾也没了戒备。
“这有何难?”
自从得知老太太力大无穷后,她就想多教教老太太一些防身本事。纵老太太年纪偏大,但这世道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打起来,能教一个是一个。她正愁没机会教导老太太,老太太便找上门,张艾喜不自胜。
既是教学,老太太的理由也很充分:
“这便是教学的谢礼,不可推辞。”
她是学生,张艾不受她的束脩,总不能连学生的一点心意也不收。
老太太有一张巧嘴,说得张艾推辞不得,只能收下。
两个人一个教一个学,认认真真,年纪相差极大的二人却相处和谐。看着张艾脸上若隐若现的笑容,张毅静静离开院子。
老太太和张艾又学了新招式,张艾说她是练武奇才,她也觉得自己骨骼惊奇。
老胳膊老腿儿还能这样折腾,没有骨折、受伤简直神奇。
带着好心情回到家中,正碰上回到家里的胡嫣儿。胡嫣儿绷紧一张小脸,没有回家的喜悦,见到老太太时还瞪了一眼。
老太太:“……”我怎么得罪女主了?
“嫣儿,回来了。你娘呢?”老太太耐着性子与她招呼,往她身后一瞧,并无小田氏的身影。
今儿早上,母女俩是一块回的娘家。
“不知道。”胡嫣儿扔下一句话,就要往厨房走。
她离开了一天,对点心的事依旧挂心。但紧绷的一张小脸任谁看了都知道其中有事。
“发生什么事了?”老太太将她拦下,女主心情不好是小,老天因此降罪为大。
胡嫣儿瘪瘪嘴,不肯言语。老太太只能猜测:“是不是在田家遇上什么事了?你说,奶给你撑腰。”
老太太摆出架势,她说“撑腰”一点儿也不作假。
胡嫣儿心中一口气忽然就散了,她想了想,道:“娘要把我嫁给田家表哥。”
“什么!”
老太太大怒,她以前说过胡嫣儿的亲事自己做主,小田氏在搞什么?
都不用胡嫣儿多说,老太太已经震怒。她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就等小田氏回来。顺便,把胡老三叫来一起等。
结婚这般大的事,她才不信小田氏没找胡老三商量。若是商量了,胡老三也同意了,那她真该行家法,让三儿子知道她说的话不容反驳。
胡老三还不知道是哪里的问题,被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