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掌柜将数好的银子送还老太太,还特意凑了个整数。
“清官难断家务事,让您见笑了。”
陶掌柜个子不高,模样透着憨厚。但能压服得住一众伶牙俐齿的伙计,定然有些本事。
拿着沉甸甸的银子,老太太对陶掌柜的印象更好了。
“掌柜心善,何必屈居此等人下?”
她看得出,这店里大大小小的事都离不开陶掌柜。既是如此,何不另立门户?
陶掌柜目光稍亮,笑得坦然:
“三少如此,但老爷却极好。老爷曾救过我一命。”
老太太:懂了,是撬不动的墙角。
陶掌柜深知“三少爷”秉性,他在老太太身上吃了这么个大亏,肯定要找补回来。劝说老太太不若现在就回乡,也好过再添麻烦。
老太太要做的事还没做完,怎能回去?
婉拒了陶掌柜好意,老太太穿着新衣裳去了“鲁班行”。
胡老四已正式成为“鲁班行”的学徒,穿着清一色的褐底青布制服,头扎巾帻,看起来已有几分木匠感觉。
穿着锦袍的老太太活像富贵人家的老太君,胡老四险些没敢认出,还是看到一旁的胡悦儿、胡嫣儿才敢相认。
“娘!”
他激动地冲到老太太跟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从来没有离家这么长时间,要说不想念是不可能的。如今终于能一解相思之苦,七尺男儿也忍不住鼻酸。
“爹。”胡悦儿声音小小,眼巴巴地盯着胡老四,她也很想爹。
“悦儿。”胡老四精准捕捉到女儿的声音,又看向旁边:“嫣儿,铁牛。”
“四叔。”
“四叔,我可想你了!”
铁牛蹿到胡老四跟前,仰着脖子诉说思念。他个子小小,带着孩子的天真烂漫,看得人心情大好。
胡老四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小子,又长高了。”
铁牛也不介意被揉成鸡窝似的脑袋,靠在胡老四身上尽情表白。胡老四激动之下,直接将他扛上了肩头。
再看一旁的胡悦儿,只眼巴巴地望着,并不上前。
胡老四不禁在心中感慨:哎,这就是姑娘和小子的区别。
胡老四带老太太去看他的住处,又去看他上工的地方,将“鲁班行”里里外外参观了个遍。又说起他的师父,姓张,待他很好。
老太太见胡老四红光满面,看起来的确不错。
作为给官家办事的木匠店,“鲁班行”的规模比老太太想象中要小许多。三进的院落,最前面是门面,中间院儿是做工处,后面的院儿则给工人居住。
胡老四的住处是一间独门房,屋子不大,里面堆满了杂物,靠墙放着一张单人木板床,上面的衣服、铺盖随意放着,乱糟糟的,简直像个垃圾堆。
胡悦儿见不得她爹住在垃圾堆里,撸起袖子收拾房间。几个孩子在家都是干活能手,不消片刻原本杂乱的房间已井然有序。
老太太将胡老四拉到一旁,拿出一张图纸:
“老四,帮娘一个忙。”
老太太的手抓在胡老四胳膊上,这般亲昵的举动让胡老四受宠若惊。
“娘,您说就是。”什么帮不帮的?
老太太松开他的胳膊,示意他看看图纸。
带着好奇的心情,胡老四展开图纸,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构造精密的器械图纸,一看便知不凡。
“这是……”胡老四瞪大眼睛,心脏“怦怦”乱跳。不知为何,在看到图纸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与这图纸产生了密切关联。
“别管是什么,你看能不能做出来?”
老太太今日到城里来,看望胡老四不假,但更重要的则是为了这图纸上的东西。
从系统那里得到双季稻种子后,在老太太的软磨硬泡下,系统又甩给她一张简易插秧机的图纸,据说有了这东西,几亩地的活一天便能干出来。
老太太正缺这东西,得到后便马不停蹄跑到县城找胡老四。这东西说是简易版,但在这个时代已属精密,老太太对此一窍不通,还得找专业人士做判断。
胡老四仔细端详过后,老实交代:
“木制方面应该可以,但上面的铁器我做不出来。”
以前村里的老木匠没教过胡老四看图纸,但“鲁班行”教。胡老四跟着听了几天的课,许多地方都有茅塞顿开之感,要不然也看不懂图纸。
“没让你做铁器,只要你把木制的地方做出来,就算帮了娘的大忙。”
老太太一听有门,更是开怀。
老太太就等着地里的庄稼发家致富,有了插秧机,事半功倍。
老太太的开怀感染到了胡老四,难得老太太有事需要他帮忙,他一定不负所托!
“能,娘,我能做。”
胡老四眼中的明媚就像初升的太阳,朝气蓬勃,肆意挥洒。
老太太跟着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一派慈爱:
“嗯,好好做。今年地里的庄稼四家分着干,你媳妇儿也分了十亩地的活。你把这东西做出来,你媳妇儿就不用干活了。”
她简单地将土地分配的事和胡老四说了一遍,老太太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