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府。
慕容夫人红着眼,亲自为儿子收拾行李。
慕容恪好笑又无奈:“母亲,我这是要去打仗,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带上几件换洗的衣服就成了。”
衣物箱笼整整齐齐摆满了一间屋子,这得放两三辆马车啊!
慕容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远门。也不知这一仗要打多久,不多带些衣服怎么成。我都收拾好了,你都带上。”
慕容恪见母亲哭哭啼啼的,有些头痛:“母亲,军中有军中的规矩。父亲和大哥都领兵打过仗,你给他们准备过这么多衣物吗?”
“那怎么能一样。”慕容夫人红着眼瞪儿子:“你爹是大将军,出行有人照顾伺候。你大哥以前去北海郡剿匪,也是主将,领着几千人。你在新军里就是个普通校尉,麾下就一百个士兵。要是连点排场都没有,谁将你放在眼底。”
慕容夫人越说越是愤恨难平:“太子是你嫡亲的妹夫,当日让你去新军,我原本以为是要重用你,要让你统领新军大营。结果就让你做军中低等校尉。这算哪门子妹夫!”
慕容恪拧了眉头,低声道:“这等话以后别说了。三妹在东宫做太子侧妃,处境本就艰难。母亲这般怨言要是传进太子殿下耳中,三妹的日子岂不是更难熬。”
慕容夫人恨恨道:“这里就我们母子两人。我心里憋闷不痛快,在自己儿子面前唠叨几句也不成吗?难道你还会去太子面前学舌不成?”
慕容恪只得闭上嘴,听自家老娘聒噪。
慕容夫人这口闷气,着实憋得难受,就如洪水开了闸,一张口便滔滔不绝:“燕儿嫁进东宫也快大半年了,至今我都没能进东宫看一看她。倒是苏家人,时不时地进宫探望苏环。”
“太子殿下这心都快偏到胳肢窝了。皇后娘娘也一样偏袒苏家人,可怜我的燕儿,在东宫不知过什么日子。殿下都不拿你这个舅兄当回事……”
慕容夫人悲从中来,一边说一边哭。
东宫两位太子侧妃,难免被人拿来做比较。苏环的娘家人时常进宫,这就是苏环受宠的明证。
相较之下,慕容燕的境遇就凄凉多了。便是宫中有父亲和兄长照拂着,内侍宫人不敢欺负,架不住不受太子青睐。
太子殿下一直没进过慕容燕的寝室,此事已经成全京城的笑话了。
慕容恪心里不是滋味,低声安慰老娘:“母亲别哭了。父亲和大哥都在宫里当差,隔十天半月,总能见上三妹一面。想来也是因为如此,皇后娘娘便没宣召母亲进宫。”
慕容夫人哭着说道:“太子半年都没进过燕儿寝室,从未留宿过。”
慕容恪耐心地哄道:“殿下去岁腊八节心疾发作,在床榻上躺了几个月才好。殿下不是有意晾着三妹,是身体不佳,有心无力。那个苏侧妃,至今也没喜讯,母亲别心急。好饭不怕晚,说不定,三妹能抢在苏侧妃前面有喜。”
慕容夫人停了眼泪,用力擦了一把眼睛,咬牙低语道:“太子这般孱弱,万一不能人道,岂不是生生坑了你三妹?”
慕容恪一惊,眉头一跳,声音陡然沉了一沉:“母亲,这话从何而来?是别人说的,还是母亲私下胡乱猜测?”
慕容恪素来孝顺好脾气,像这般冷着脸恼怒的时候少之又少。
慕容夫人被儿子的怒气惊到了,竟有些心虚,声音小了下来:“这等话,我哪里敢乱说。就是和你父亲也没提过。”
“以后别再说了。”慕容恪绷着俊脸叮嘱:“母亲想三妹,就递帖子进宫。多递几回,皇后娘娘总会心软点头。”
慕容夫人点头应了。
母子两个正说着话,门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慕容恪去开门:“大哥!”
是慕容慎回府了。
慕容慎进了屋子,目光扫过满地的箱笼,抽了抽嘴角:“又不是去避暑游玩,带这么多箱笼做什么。”
慕容夫人对上长子,顿时少了大半底气:“我又没打过仗,哪里懂这些。”
慕容慎淡淡道:“带一箱衣服就够了。”然后拍了拍慕容恪的肩膀:“我们去书房说话。”
慕容恪点点头,跟着兄长去了书房。
慕容慎从袖中拿出一张折叠好的地图给慕容恪:“这是清河郡的地图,我特意找来的,你带在身上。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场。”
慕容恪心中涌过暖流,伸手接过地图:“多谢大哥。”
慕容慎温声道:“自家兄弟,这点小事,哪里值得谢来谢去。”
“父亲在宫中当差,无暇回府。有些事,我这个做兄长的自要一一交代嘱咐你。”
“你是第一次上战场,不要急着立功,不管到何时,都要先保住自己的性命。人在一切都在,人没了,什么都没了。”
“还有,今日走的时候,带上府中的亲兵。人少了不顶用,带上一百亲兵。他们在战场上只有一件事,就是保护你的安危。哪怕有流箭,也有人挡在你身前。”
“待平定了清河郡,有了战功,你的官职便能升一升了。”
慕容恪一一点头应下,一个没忍住,低声道:“大哥,这几个月来,你变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