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祖母的院子出来,苏瑾来之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荡然无存。
她低着头,一路回了自己的闺房,然后关上房门,连晚饭也没吃。
于氏知道后,立刻过来,敲女儿的房门。等了片刻,门才开了。屋子里黑漆漆的,苏瑾红着眼,显然刚哭过一场:“母亲。”
于氏心中恻然,进了屋子,先去点燃烛火。
门又被关上了。
烛火点亮,精致的少女闺房里明亮了起来。
“瑾儿,”于氏心疼地将女儿搂进怀中,低声问道:“你祖母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
“母亲,我不要什么富贵尊荣。我也不想嫁给太子表哥。”
苏瑾声音有些哽咽,目中水光闪动:“我将太子表哥当成自己的亲兄长。做妹妹的,哪能嫁给自己的哥哥?”
“可是,祖母根本不容我分说。祖母说,姑母当年不愿嫁,后来嫁进皇室,贤名卓著,过得尊荣风光。”
“祖母还说,终身大事,要由长辈做主,容不得自己任性。”
“母亲,你去求一求祖母。别让我嫁给太子,我不想嫁他……”
泪水溢出眼角。
苏瑾哽咽不能言。
于氏听得心如刀割,眼睛也红了,紧紧搂住女儿:“瑾儿,你祖母什么脾气,你难道还不清楚么?”
“外人看着她和蔼,可在苏家,她素来说一不二。别说我,就是你父亲到了她面前,也只有低头听从的份。”
别人家里,到了苏老夫人这等年纪,早就将家事给儿媳,自己享享清福了。苏老夫人却不是,都快七旬的人了,还抓着家事不放。儿媳孙女们的衣食用度,都是苏老夫人说了算。
于氏今年四十有七,也是做祖母的人了,还要日日伺候婆婆衣食起居。苏老夫人在外常夸赞儿媳孝顺,个中滋味,也只有于氏妯娌几个知道了。
苏老夫人铁了心要促成这一桩亲事,谁能拦得住?
苏瑾心中凄惶,抬起泪眼:“可是,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女儿的心思,做母亲的焉能不知道?
于氏低声问:“是不是你姨母家的二表哥?”
苏瑾咬着嘴唇不说话。
于氏便知自己说中了,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思远出身书香门第,和你是姨表亲,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妹。也算门当户对。我原本也想过,将你嫁去孟家,你姨母素来疼你,以后你做了她的儿媳,也有好日子过。”
“只是,你祖母已经在我面前说了三回,在皇后娘娘面前也提过了,想让你做太子妃。这苏家上下,谁也不能拂逆你祖母啊!”
苏瑾肩膀不停耸动,泪落如雨。
于氏也落了泪。
太子那个病秧子,也不知能活几年。她哪里舍得将宝贝女儿嫁进火坑。
……
两日后,宫中苏皇后派了人来,将苏瑾接进了宫。
苏家二房三房也有待字闺中的姑娘,苏皇后偏偏只召苏瑾一个人。这举动后的深意,苏家上下都有数。
于氏听着两个弟媳明里暗里酸来酸去,心情十分恼火。
苏家攀龙附凤,倒霉的却是她的女儿。她们这些沾光的,哪来的脸说酸话?
苏瑾百般不愿地进了金銮殿。
大概是因为她相貌和亲姑母少时相似的缘故,姑母确实最喜欢她,对她也是极好的。
“有些日子没见,瑾儿愈发水灵了。”近来太子心情愉悦,苏皇后心情也很是不错,一脸笑意如春风。
苏瑾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娘娘这般夸赞,瑾儿愧不敢当。”
苏皇后微笑着握住苏瑾的手:“这里又没外人,不必这般拘谨。叫我姑母便是。”
苏瑾便换了称呼,叫了一声姑母,陪着苏皇后闲话。少不得又将前日的宴会拿出来说笑。
苏皇后听得饶有趣味,似随口笑问:“这位赵六姑娘,真这般美貌多才么?”
苏瑾也是心高气傲的姑娘,还从没对谁这般服气过,笑着赞道:“琴棋书画,无一不出众。尤其是书法。她竟会写多种字体。”
赵元明年少就以书法闻名。
看来,赵夕颜承袭了亲爹的天赋。
苏皇后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有刹那的恍惚。
苏瑾没察觉到苏皇后的异样,继续夸道:“最难得的是,她说话行事有风骨有章法,且不惧权势。那一日,慕容燕被说得哑口无言。”.
苏皇后定定心神,笑道:“待会儿竣儿和北海王世子来了,本宫得将这些趣事说给他们也听一听。”
听到太子名讳,苏瑾笑容微微一顿,垂下眼睑。
上书房散学后,太子果然和徐靖一同来了。
这几日,藩王世子又到了三个,皆在宫中安顿住下。
太子性子温和,和众人都相处和睦。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徐靖。每日叫上徐靖一同来椒房殿用午膳。
苏皇后眼见着儿子有了玩伴,很是喜悦。略显寂寥冷清的椒房殿,多了徐靖,也增添了许多欢乐。
苏瑾上前见礼:“苏瑾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世子。”
太子笑道:“瑾表妹请起。”
徐靖目光随意一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