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御史心里重重哼一声,迈步上前,朗声道:“本御史奉皇命而来,宣读圣旨,请北海王世子接旨……”
“等等!”北海王世子张口打断孟御史:“接圣旨岂能这般潦草随意。来人,在正堂设香案。本世子沐浴更衣后,再聆听圣旨。”
然后,用怀疑的目光打量孟御史一眼:“你真的是朝廷御史吗?怎么连这点规矩也不懂。该不是假装冒充的吧!”
孟御史被噎了一回,及时醒悟过来。自己确实太过焦急,差点落人话柄。
不过,也是新登基的天子龙威还没树立,大事小事都要派圣旨。京城官员们接旨成了常事,个个也就随意了许多。
孟御史咳嗽一声,竭力维持身为朝廷钦差的威严:“本御史姓孟,上溪下知。是一榜探花出身,如今是朝廷七品御史。此次奉皇上之命来北海郡传旨,如何会是冒充的。请世子不要说笑。”
北海王世子唔了一声,一脸好奇地打听:“本世子的未来岳父,当年乡试会试殿试都是头名,这是不是叫连中三元?和探花比起来如何?”
孟御史:“……”
孟御史气得脸涨红,又隐隐发紫。
北海王世子仿佛没看出孟御史的恼羞成怒,笑嘻嘻地说道:“孟御史怎么不说话?该不是生气了吧!”
“我这个北海王世子,读书平平,就会吃喝玩乐。这辈子也不用参加科举,所以不懂这些考试的事。就随口问问孟御史。比不过我岳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天底下这么多读书人,又有谁能比得过他。也不在乎多你一个。哈哈哈!”
孟御史:“……”
孟御史素来才高自傲,从未被人这般当面嘲笑,气得全身发抖,偏又无法反驳。
连中三元的赵元明,在读书人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他再骄傲自负,也知道自己略逊一筹。
说来也是可气。学识渊博的赵元明,怎么会收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弟子,还将女儿许配给了他?
孟御史心里憋足了闷气,绷着一张臭脸。
徐靖倒是半点不气。本来也没什么可气的,因为都是他气别人。
……
孟御史在正堂里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等来沐浴换了一身新衣收拾得瑞气万丈的北海王世子。
至于北海王,本来已经颇见好转,这几日忽然病情又重了起来,不能下榻。北海王妃和两个女儿外加女婿谢凌风一同来聆听圣旨。
孟御史板着脸孔,展开圣旨高声宣读:“……着北海王世子即刻进京,伴太子读书,不得有误,钦此。”
“世子请接旨吧!”
哼!只要这个纨绔世子啰嗦废话,他立刻就要疾声厉色呵斥一番,让徐靖见识一番他这个鬼见愁的厉害。
孟御史暗暗摩拳擦掌。
没曾想,徐靖不见半点惊讶,伸手就接过圣旨:“本世子接了圣旨,现在就走吧!”
孟御史:“……”
震惊呢?绝望呢?痛苦呢?
还有,现在就走是什么意思?难道不要找各种理由借口赖一段时日,等他这个御史愤而怒斥才肯动身吗?
徐靖睥睨满脸震惊的孟御史:“孟御史该不是想赖在北海郡不想走吧!本世子可不是那等会贿赂钦差的人。孟御史想发财,可找错地方了。”
孟御史差点被气得七窍生烟:“世子请慎言。朝中百官,谁不知道我孟溪知为人。我岂是那等贪污索贿的无耻之辈。”
“那今日就走。”徐靖瞥一眼过来:“我北海王府虽然家大业大,也禁不住穷鬼打秋风。”
孟御史目中怒火汹汹,咬牙怒道:“好,立刻启程。”
更可气的还在后面。
徐靖一挥手,一个面相憨厚淳朴的高大亲兵就过来了:“启禀世子,行李已经准备好了。”
徐靖嗯一声,吩咐道:“让人送些干粮和水给孟御史,上路后慢慢吃。”
孟御史冷笑一声:“下官自己带足了干粮,就不必世子操心了。”
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
北海王妃看着孟御史气冲冲的身影,心里颇有些忧愁:“春生,孟御史到底是钦差,你这般开罪他,以后到了京城,他少不得弹劾刁难你。到时该怎生是好。”
徐靖剑眉一挑,轻哼一声:“不给他个下马威,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母妃不用担心,不用到京城,这一路上我先治服了他。”M..
北海王妃是个溺爱惯孩子的主,只要自己儿子没吃亏,别人吃亏倒也没什么要紧。
她走上前,握着儿子的手,絮絮叨叨地嘱咐了一通。
这几天里,这些话北海王妃翻来覆去不知说了多少回。
徐靖难得耐着性子听了,然后低声道:“我走后,母妃要多多保重。”
北海王妃红了眼。
徐靖又对徐莹说道:“如果姐夫秋闱顺遂,明年就要去京城参加会试。我先去京城,将王府收拾妥当,等你和姐夫过来。”
徐莹点头应下。
徐莞上前轻声道:“你多珍重小心。我会好好照顾父王母妃,你不用牵挂惦记。”
徐靖又去北海王病榻边道别。
该嘱咐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