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宝芝接到白璧的传话,十分诧异,问白璧道:“夫人要与洋人做生意,为什么要我帮忙?”
白璧笑道:“咱们夫人做生意是极内行了,偏偏这生意是咱们世子牵线带回来的,咱们世子在津海,如今不过是顺便回来牵个线,万寿节后立刻又要回去了,接下来还得夫人掌事,夫人自己那边还有一摊子事呢,只想找个臂膀,分担分担。”
“夫人想着贺兰娘子品味卓绝,这粉彩瓷的花样等等,得娘子来掌掌眼不说,且娘子还跟着贺兰将军,见多识广。这一门西洋舶来的生意,后边听说都不要现银,只以物换物。换回来的军械军备物资等等需要人掌眼,有贺兰娘子在,夫人才放心呢。”
“咱们夫人说,横竖娘子在府里闲着也是闲着,也是打发个时间。”
这白璧原本说话就极伶俐,几下说得十分妥帖。
贺兰宝芝道:“那洋人也同意和咱们女子谈生意?”
白璧笑道:“我也惊讶,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是琴狮国来的洋商,他们竟是公主继承的王位,称为女王呢。听说他们那边举办宴会,男女都混杂一起跳舞,交际。贵族女子都有继承权,只是略低于同血脉的男子,女子为庄园主、为商人的也不少。”
贺兰静江在一旁道:“我也有所听闻,确实如此。”
贺兰宝芝笑道:“夫人盛德,替我拜谢夫人,我下午定按时到府上。”
白璧便也躬身行礼后退下了。
贺兰宝芝拿了那盛夫人的帖子,一时感慨万千,对贺兰静江道:“竟是我错看了盛夫人,惭愧。”
贺兰静江看她如此感慨,不由诧异:“怎么了?我看这事许世子打算得不错,他竟能打通御窑的路子,今后在西洋那边源源不绝买些商品来我朝卖,那自是生意兴隆的。盛家海商出身,果然底蕴深厚。你横竖闲着也是闲着,不若去见见世面也好。”
贺兰宝芝却道:“我心有愧。哥哥原本一心只想在边疆,如今却为了我暂且接了兵部的差使,多半是担心我一直在边城流离,想要为我找个终身之托。”
贺兰静江叹息:“边城尽皆为流放罪人之后代,没几个正经出色人物,配不上我家妹子。”
贺兰宝芝眼圈微微一红:“自从跟着哥哥回京,上门来拜访哥哥的,说亲的,不是要纳我为侧室,便是清寒小官想要攀附,纳为继室。也有哥哥部下,想为哥哥宽心解忧,来求亲,多不是真心。哥哥为着我,索性拒了交往应酬,我心中也知哥哥怕我心中难过。”
贺兰静江微微语塞。
贺兰宝芝道:“之后靖国公夫人下帖邀我,我知道哥哥大概又厚着脸皮去托了国公夫人想为我物色亲事。然则京里高门勋贵,哪一户敢要流落教坊的女子为主母?残花败柳,如何号令后院,执掌内宅,教养儿女?哪一户高门勋贵希望自己儿女的嫡母,曾为风尘女子?我这年龄,已是芳华不再,年岁太大了,国公夫人也难,更何况靖国公还在孝中,她也不好出门交际,也只邀
了我每日解闷罢了。”
贺兰静江轻轻咳嗽道:“国公夫人是真的自己下帖来邀的,
哥哥并没有托她,
哥哥当时只想着大不了京城宅子卖了,咱们一辈子不回来了。”
贺兰宝芝道:“国公夫人待我很不错,我也与他们家小姐相处,然而国公府的千金虽然慑于嫡母之威,表面笑语盈盈,实际等国公夫人一不在,便改换脸皮,冷淡得很。”
贺兰静江心中难受:“既如此,那今后别去了。”
贺兰宝芝眼圈发红含笑:“我在教坊多年,见多了口蜜腹剑之人,只以为盛夫人当初不过是一时善心,但到底还是心中看不起我的。如今耐着性子结交我,是想要为她儿子铺路,结好于哥哥,又有当日恩情这一层在,我们总得念着她的好,到时候你也是许世子的一股助力。”
贺兰静江道:“国公夫人并不曾与我说什么,我看国公夫人从前都能以女子之身在生意场上行走,应该也是个不拘一格的女子,并非一般闺阁女子,为人侠义。这才希望你和她多亲近。”
贺兰宝芝眼圈发红道:“是我小人之心了。我也想着,国公府确实如今深得皇上眷顾,皇上用靖国公世子,用盛家,自然是为了开海路。咱们贺兰家如今这般,不说来日光复门楣,单说如今哥哥势单力薄,朝中无人帮忙,一直在边城,迟早哪一日又要重蹈覆辙。我想着就当报恩,与那许世子做妾也罢了,许世子年少,恐怕耳根子软,也好把着,国公夫人也算得上是难得的好婆婆了。”
贺兰静江道:“你糊涂了,任他是什么大好前程,我贺兰静江的妹子,如何能为妾?”
贺兰宝芝道:“我只想着能为哥哥好就行。当然那日见了盛家三爷,看他样貌堂堂,目光炯炯看我。又想着盛家豪富,此人也有前程,如今官位尚低,眼见着应当也为我美色所慑,来日也好拿捏。不若嫁了,也是哥哥助力。只是到时候恐怕又得罪了国公夫人,因此也只随口一赞。”
贺兰静江叹息:“阿妹,你走火入魔了,阿娘是什么高门?祖母也是什么高门?贺兰家世代名将,娶媳妇看的都是品性才德,何曾看过什么助力不助力?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