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的短短一瞬里,流景连怎么死都想好了,还是狸奴先一步开口:“帝君,您不是去休息了吗?”
“你们在说什么不可能?”非寂若有所思地看着二人。
流景尬笑:“在说……”
“说尘忧尊者呢,流景方才问卑职,以尘忧尊者的性子,会不会不迁怒于她,卑职说不可能。”狸奴忙道。
流景立刻点头:“对,在说她。”
非寂一听到尘忧的名字,便没了什么耐性,只是视线落在了流景手里的碗上。
“是补身的灵药,帝君要喝吗?”流景艺高人胆大,“您要是不喝,那我可就喝了。”
非寂神色沉郁,直接转身走了。
流景轻呼一口气,将灵药一饮而尽:“总算糊弄过去了。”
狸奴却沉默不语。
流景疑惑回头,便看到他一副死了爹的丧气样,顿时吓一跳:“你怎么了?”
“我还从未欺骗过帝君。”他沉重道。
流景:“……就这程度也算欺骗?”
“当然,”狸奴皱眉,“我对帝君从未如此过。”
流景:“……”她怎么没有这么好的下属?
远在小破院的舍迦突然打了个喷嚏。
狸奴心情还是郁闷,短短一刻钟里叹了三次气,一低头就看到流景手中空空如也的药碗,顿时更加郁闷:“你怎么真喝了?”
流景一本正经:“做戏要做全,不然被看出破绽怎么办?”
狸奴顿时被说服了:“说得也是,帝君太聪慧,稍有不慎就会被他看出不对。”
“你等会儿再熬一碗来,我给他端过去。”流景拍拍他的胳膊,“这回多放点灵药,好好给帝君补补。”
“知道了。”狸奴答应一声便去熬药了。
流景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想着自己今天有两碗灵药可以喝,顿时哼着小曲儿上楼了。
寝房里,非寂正沉着脸打坐,听到轻快的哼曲声抬眸:“很高兴?”
“……没有。”流景顿时一脸沉重。
非寂懒得理她,重新闭上了眼睛。
流景撇了撇嘴,默默到墙角坐下,借桌子的遮挡观察他——
能看出来,他心情很不好。
纵然当初做了百年同窗,也有不少次一同出生入死,流景对他某些时候某些作为,仍是不太理解,比如他对家人的纵容。
明明在识海通阔之后修为大幅提高,却依然不反抗动不动责罚他的父亲,非启多次挑衅,他虽然会还击,却也没有真要对方的性命,大多数时候都是警告一通作罢。还有现在,尘忧尊者给他下毒的嫌疑还未解除,便屡次三番下他脸面,也未曾见他真做点什么以示惩戒。
这人锱铢必较狼崽子一般,可偏偏对上自己的家人,好似突然没了脾气,除了纵容还是纵容,然后自己躲起来不高兴。
本以为时隔三千年,他脾性里唯一这点优
柔寡断该改得差不多了,
没想到和之前没有半点不同,
纵使成了冥域的君主,一遇到这些所谓的亲眷,能做的还是躲起来生闷气……真是没什么长进,可怜哦。
流景摇了摇头,起身走到他面前。
非寂察觉到阴影落在脸上,抬眸便看到流景笑嘻嘻的模样,他面无表情地问:“干什么?”
“帝君,你总这样不高兴怎么行,做点别的事放松一下吧。”流景朝他眨了眨眼睛。
非寂还是面无表情:“没兴趣,滚开。”
“我还没说什么事呢。”流景站在原地不动。
非寂懒倦烦躁,见她敢如此纠缠,眼神一冷就要呵斥,她却突然推了他一把。非寂如今识海空荡根基不稳,又是打坐盘腿的姿势,轻易便被她推进被褥里。
流景勾起唇角,一副无赖样拆了黑檀发簪,乌黑的长发顿时瀑布一样垂泄:“都说人间四大乐事之一,便是和有情人行快乐事,不如咱俩就干点快乐事,一来叫你不必再烦躁郁闷,二来也可以顺便减轻你的情毒……”
“你疯了么,滚下去!”非寂额角青筋暴起。
流景直接压坐在他身上,顺势把外衫一脱:“服侍帝君罢了,怎么能叫疯了?”
非寂见她来真的,当即扣着她的手反身相制,流景眼疾手快躲过他的桎梏,又要试图将他压下去。非寂自从做了冥域的帝君,还从未遇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人,顿时火从心起,攻击的力道也从七分变成了十分。
寝房里噼里啪啦闹起动静,修炼之人耳聪目明,即便守在无妄阁三十米外,也能轻易听到这些响动。端着灵药回来的狸奴表情一僵,熟练地给无妄阁加了双层结界。
时隔三千年再打架,流景没想到非寂的身手竟然比当初好了不止一倍,刚过数招她便落于下风,最后只能借着灵力将非寂重新困在身下。
“流、景!”非寂被灵力束住手脚,僵直地躺在床上,盛怒之下额角青筋暴露,眼底的杀意也难以遮掩。
流景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俯身往他脸上凑,柔顺的头发落在他的脸上,又滑进他的脖子里,被情毒里应外合,带来阵阵痒意。非寂下意识别开脸,狼狈之余简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