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时屿白这么多年,虽然他一直冷着脸,对她也是不假辞色,但白雪从未见过他这样发怒过。
潭底怒火纷飞,似能将她焚成灰烬。
但她不傻,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心里门儿清似的。
她眼底噙着泪,楚楚可怜的道:“我只是按照屿白哥哥说的,答应给安安送信罢了。”
“说实话。”
时屿白的唇瓣绷成了一道直线,下颌线更是被咬的若隐若现。
“我、我不过是数落了她两句,说她配不上你罢了。”
时屿白潭底的怒火在瞬间飙涨到空气中,被他那样盯着,白雪几乎有一种错觉,仿佛他下一秒就会对自己动手似的。
好恐怖,她吓得颤颤巍巍的。
“屿白哥哥,我知道错了!”
“我不该多管闲事,更不该对嫂子说这些话。”
时屿白身侧的指节凛白,攥成了拳头,他深深的看了白雪一眼,转身就走。
他挟裹着一团怒气,大步流星的冲出了院子。
突然,门板微动,露出了一颗池欢那张疲惫不堪的脸庞来。
所有的怒气在瞬间戛然而止,时屿白阔步上前,扶住了她的双肩。
“你去哪里了?”
他潭底仍旧是余怒未消。
池欢抬起小脸儿,看了一眼,鼻子就酸了。
“我出去散散步。”
一开口才发觉,她的嗓音染了哭腔。
她连忙噤声,害怕泄漏真实的情绪,眼神躲闪着时屿白炙热的目光。
“发生了什么事……”
时屿白的问题戛然而止,他想到了白雪坦白的那些话。
“别多想,其他人的看法与我无关。”
这句话瞬间让池欢的眼眶红了,她猛地抬起头直视时屿白的眼眸。
这一刻,她的出走彻底让时屿白的面具碎了,他的脸上再也不复之前的绝情和清冷,潭底闪烁的细碎的光,每一缕都在为她担心着。
她心酸不已。
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吗?
所以,哪怕那么好的前途摆在眼前,他说不要就不要了。
只要她。
可是她怎么配得起他的这份深情厚谊?
“嗯……”
尽管有个瞬间,她很想冲入这个男人的怀里,大声的告诉他,她不想管那么多,她只知道和他在一起很幸福很快乐,让其他的一切都见鬼去吧。
她只要他们两情相悦。
可是……
理智阻止了她。
池欢狠狠的掐着拳头,才遏制了冲入他怀里的冲动。
“太晚了,我们休息吧,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忙。”
在河边的时候,她把事情都想通了。
她得和时屿白离婚,必须要斩断对他的所有感情,对他狠下心肠来,甚至还得伤害他。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死心。
他是多傻啊!
哪怕看到了那封举报信,却还是执意不肯离婚,冒着全天下之大不韪也不肯放手。
这样深情的时屿白啊。
想着想着,寒意沿着尾椎骨缓慢攀爬,胸腔里只剩下了酸涩和疼痛。
说完这句话,池欢冷着脸越过他。
时屿白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
无论如何,她都不该是这样的表情,这样的情绪,这样的脸色。
“你怎么了?”
时屿白跟进屋,阖上门,就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独处时光。
“时屿白。”
池欢在灯下静静地看着他峻挺的脸庞,尽管心脏仿佛被尖锥给扎烂一般的疼,她的脸庞却格外的沉静。
“我们离婚吧。”
从来没觉得,有哪五个字这般的沉重,艰涩。
脱口而出的刹那,她的眼眶就激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她不闪也不躲,就任由泪水夺眶而出,沿着脸庞静静的落下。
空气仿佛凝滞了。
呼吸间都是酸涩的痛意。
“你在说什么胡话!”
池欢分明看到时屿白的脸色狰狞了下,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挟裹着一身的盛怒朝着她大步走来。
“池欢,你说的要追求我呢?”
“你说的我们永远都不分开呢?”
“就因为白雪说了两句风凉话,你他妈就打退堂鼓了?”
因为愤怒,因为隐忍,时屿白的腮帮若隐若现,那双瞳仁恶狠狠的盯着她,就像盯着一个仇人。
池欢的心脏断了线一样,从下了这个决定的那一刻开始,一颗心就空落落的不断往下坠落,仿佛永远找不到着力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