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康观察自从舍出了这三万银子后,就天天在客栈中等消息。
隔了一个多月,刘吉甫来给他报信说:“如今浙江杭嘉湖出了道缺,你的事情我已经给你打点好,你只要预备谢恩就是了。”
康观察听了心中大喜。便是在客栈呆呆的等了两天,连门都不出。
这一天康观察刚刚起身洗脸,忽然见刘吉甫大踏步走进来,脸上的神色十分郁结,见了康观察,只说一句:“你的事情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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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观察听了心中大惊,连忙问是怎么回事儿。
刘吉甫沮丧地道:“本来我已经给你安排得妥妥的了,哪里知道,昨天晚上忽然被堂官查了出来。如今正在那里查核例案。这件事情闹了出来,虽然没有什么大事,不过认个疏忽的错误便过去了。但是害你白白丢掉三万银子,我怎么对得起你呢!”
康观察听了,惊吓得不轻,目瞪口呆,定了定神连忙问道:“好好的,怎么会被他们查了出来?”
刘吉甫道:“也是合该有事。我们本部的一个同事,和堂官的侄少爷有些亲戚,前天喝醉了酒,无心之下露了口风,今天就闹出这个乱子来。”
康观察听了,心急如焚地问道:“可有什么法子没有?”
刘吉甫道:“法子是有,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
康观察着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哪里有什么不肯的。只是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可是妥当吗?”
刘吉甫道:“这事儿且先不提,去请了张兄来,我们大家商议一下再说。”
康观察听了,也不好追问,只得叫人立刻去请了张伯华来。
张伯华来后,刘吉甫和他交头接耳的商量了一会,定了主意方才和康观察说,只要如此这般。
康观察听了又是一阵头晕目眩,想当初他是穷的只剩下钱了,如今他是穷的只剩下没钱了!一付苦瓜脸说道:“别的不说,倒是这几千银子,我一时也筹不出来,这可怎生是好!”
刘吉甫笑了笑,从衣袋里取出两张银票递给康观察道:“承蒙你老哥瞧得起我,咱们总算是个知己的朋友,要是这点事儿都不预先替你打算,那还算什么朋友!”
康观察接过银票来看时,就见是一张三千的,一张二千的,这才松了口气,便也随口谢了刘吉甫几句。
刘吉甫哈哈笑道:“算了,不用客气了。咱们如今就去走一趟吧。”说着便催康观察套起车来。
三个人一同到了一处地方,大家下车进去,里面迎出一个十六七岁的美少年来,生得粉面朱唇,细腰窄背。这个时候,正是十一月的天气。这少年穿着一件淡密色缎子猞猁皮袍,上面衬一件枣红色缎四围镶滚的草上霜一字襟坎肩;头上戴着瓜皮小帽,迎面钉着一颗珍珠,光彩夺目;脚上薄底缎靴。一见了他们三个,便笑靥如花地说道:“三位老爷请里面坐。”把他们邀进一间装饰精美的书房坐下。
先问了康观察的姓名,便对着康观察略略的弯了弯腰,好像要请安的样子。
刘吉甫连忙一把扯住道:“康大人是自己人,不必客气。”
那少年听了,回起身来也略略的朝着他们两个点点头,笑迷迷的说道:“你们两位是常来的,我就大胆放肆了。”
刘吉甫连忙笑道:“老佩,怎么今天你这般的客气起来,你是把我们当客人了,快快请坐,我们才好说话。”
那少年听了微微一笑,便轻轻的把身子一扭,一个转身便坐在张伯华下首,转身的时候,两面的衣角儿都是纹风不动的,卖弄着他圆润的身段。
那少年坐了下来,先应酬了康观察几句,刘吉甫便抢着说道:“老佩,你不用这般应酬,咱们都不是外人。咱们今天到你这里,是有事儿要和你商量。”说着便把自己的椅子往那边挪了一挪,紧靠着那少年身旁坐下,低低的说了一回。又招手儿叫张伯华过去,三个人又说了一回。
只听得那少年笑道:“这件事儿交给我就是了!”
刘吉甫听了大喜,便走过去向康观察要出那一张二千银子的银票,塞在那少年手中。
那少年又笑道:“咱们还讲这个吗?”
刘吉甫道:“这一点儿算什么。只要你肯给我们帮个忙儿,我们可是承情得很呢。”
那少年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好推辞了。你们也不必回去吃饭,省得来来往往的费事,就在我这里吃顿便饭,等一会儿可好?”
刘吉甫听了连忙答应,又跑过去和康观察附着耳朵讲了几句,康观察自然欢喜。
这个美少年又是何许人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原来这个少年是京城里头数一数二的红相公。红相公,就是那戏班子里的戏子兼男宠。这少年便是四喜班里唱花旦的佩芳。
京城里的风气,一些王公大臣不喜欢女闾,专好养男宠。这些红相公也和上海的女闾一样,可以写局票叫他的局,可以在他的堂子里摆酒。在这里,玩儿女闾反而被视为不入流的土鳖,只有狎男宠,才被视为高大上的娱乐,是上等人的标志。
正是:清歌妙舞,伶工傀儡之场;豪竹哀丝,太傅东山之宴。
刘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