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鸦躲在暗处,看完了厄里加兰的成年礼。
他站在那里许久,久到肩膀上落了花瓣也没有动弹。
这天过后,他没有跟任何人道别,就和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离开了兰华帝斯。
他漫无目的的走。
走累了,就找个人家要碗饭吃,要个地方睡,换个衣服洗个澡。
报酬就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祝福小言灵。
有人嗤之以鼻,有人欣然接受,有人不信但恭维,有人贪得无厌……
千人万面,世间众生。
白鸦曾经见过,也自觉领悟了,他本来就比旁人要通透聪慧,参透了,所以觉得没有意思,无趣至极。
但再次经历一遍的时候。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因为是我,所以是我。’
厄里加兰之前跟他说的那句话,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不是表面的意思。
他思考了很久,觉得自己还是不懂。
就像他不明白,明明命运有机会可以改变,为什么厄里加兰还是走上了那条死亡之路。
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他那位年轻的朋友,永远消逝在眼前。
白鸦重新走了一遍年少时游玩走过的路。
他看了西域辽阔的大海,大海的边缘也有群居的生物,它们没有海底的鲛人强大,也没有鲛人漂亮。
他听见了鲛人美妙的歌喉在海面回荡。
他去见了南域荒漠的静寂,只有偶尔的沙沙声,和风吹脸庞的刺痛。
沙滩沙面潜伏着危险,只有为数不多的种族才可以在这里生存,据说这里以前也是宜居的地方,不知为何变成了荒漠。
大海、荒漠、山川、河流、森林。
白鸦飞过,走过。
他见过了无数的族群,眼睛里染上了沉淀下来的静。
但他还是不明白,因为是我,所以是我这句话的道理。
是回归的故乡的意思吗?
白鸦回到了北域里,他的族群之中。
他郑重的跟族长道歉,然后开始学着记忆中的厄里加兰、以及他的前辈大巫师一样,认真的当好一个合格的大巫师。
春去秋来,一年又一年。
族中平静的生活如水一样逝去,老族长死去,新族长继位,但是新族长身体不好,才不过六十年,就去世了,留下一个小豆丁。
白鸦看着小豆丁长大。
小豆丁被他教育成了一个宽厚爱民的族长,性子温雅稳重。
大巫师很欣慰,不知道哪天起,他的头发开始慢慢变白了。他发现自己长了白发的时候,恍然了片刻,不见惊慌,而是欣慰。
还好,还好,他的面庞并没有老去,是个帅气的中年男孩了,很年轻的叔叔嘛,每次梦到从前,记忆还是非常清晰的,一点儿也没老年痴呆,真不错。
北域的雪下
了一场又一场。
白鸦算到了北域的劫难。
东域经历的,
⊙,
他终于开始惆怅头秃的事情,每次束头发的时候,真的好秃哦。
唉。
在决定抹掉最后两道分身的时候,白鸦算了算自己还有活路没有。
是有的。
但是结果是他养大的小豆丁死亡、阿宿林重伤、城中死伤加剧。
得,还是自己死吧,他白鸦的性命可不值钱。
在看见阿宿林那个宝贝儿子的时候,白鸦心里的欣喜多于震惊。
他在这个孩子身上感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广玉宴无缘细看,他认出这个孩子身上熟悉的气息时,竟是最后一面了。
……
宁刃在广袤的星海中走了很久。
倒是没有累的感觉,就是无聊的很,也没有人跟他聊天。
又走了很久,他终于看见前面有个浅蓝色的身影。
宁刃精神一震,加快脚步。
谁啊!是哪个鬼啊!
他猜测自己现在是个魂灵状态,那么对面那个应该也是吧!
走的越近,他才看清那人的相貌。
那人头发披散着,但是没剩多少,看着头发是个老头了,但脸庞和体态还年轻。他垂眸思索着什么,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
“……白鸦?”
白鸦愣了愣,沉稳睿智的眸中陡然出现震惊之色,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小厄里?”
两人面面相觑。
他们都是死时的模样,只是一个还是少年,一个已经成熟。
宁刃:“你……”
他认出来了,这是白鸦几十年后的样子。
所以白鸦死后,也跟他一样来到了这片星海了吗。
白鸦:“我真的见到你了。我临死前的许愿言灵,竟然真的管用么。”
宁刃:“许愿?见到我?”
白鸦笑了笑,所有的震惊只有一瞬而已,现在已经全数掩在这幅波澜不惊的壳子下。
“嗯,想你了。”
白鸦道:“我许愿想见你,是因为我明白你给我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我想亲口告诉你而已。”
“啊?”宁刃纳闷:“哪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