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炽灯直直落下,不停拨扰着下方紧闭的双眼。
终于在某个瞬间,那双眼终于不堪其扰,沉沉缓缓的睁了开来。
鹿昭醒了,却是感觉自己好像陷进了一潭泥浆。
这床太窄,侧躺的姿势也实在是算不上多舒服,可她就是使不上力气,四肢酸软的,像是被人挑去了筋脉一样。
头顶的灯也不友好,白炽的光亮过于刺眼,让她睁眼都睁得艰难。
挣扎了好一阵,鹿昭才勉强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有提子的味道,那是属于盛景郁的,而她此时正坐在自己正对着的座位上,眼角眉梢晕染开的都是紧张。
鹿昭感觉自己脑袋发疼,回忆来的顿顿的。
她想了好一会,但好像也没有多久,一个拿着棒球棍悄声过来的人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
……啊,她刚刚保护盛景郁来着。
好像……还替盛景郁挡下了一击。
鹿昭敏锐感觉到自己似乎在移动,她身下的床近乎就要跟盛景郁坐着的位置靠在一起。
这样狭窄的空间不会是什么房间,应该是救护车。
“醒了?不要再睡下去,听到没有?”
这么想着,鹿昭的身后就传来了程辛的声音。
而腺体也在她的后方。
好像终于是找到了一切疼痛的源头,四面八方投映来的疼意凝聚在了这一点,源源不断的从鹿昭的腺体处传来,像是被锥子狠狠地刺了进去,又像是被万吨卡车重重碾过。
止痛剂已经不管事了,鹿昭痛的唇瓣都在发抖。
似乎也正因此,她还是想睡的,可她还有记挂着的要紧事没说,挣扎着将被压在身下的手对着盛景郁努力抬了起来:“皮……肤,组织。你有……受伤?”
两件事被鹿昭挤在了一句话里,吃力,破碎。
她还在记挂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更念着盛景郁的安危。
鹿昭抬着眸子,似乎是担心自己这样吃力的表述盛景郁不好明白,那对琥珀里装满了担忧。
盛景郁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宝石打磨锋利的棱角划过一样,真的很难想象,鹿昭都这样了,她念着的还是自己的安全。
盛景郁轻轻吸了口气,压了压心神,这才对鹿昭开口:“我明白。我会保存好,我也没事。”
说到这里,盛景郁抬手拂过了鹿昭的额发,又接着对她道:“乔医生刚刚给你来了一通电话,是我接起得,她现在已经在往这里赶了。”
“你保护了我,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阿昭。”
救护车里的暖风开的很足,盛景郁的掌心都是温热的。
鹿昭终于是从疼意中感觉到了几分温和的安抚与缓解,静静的同她贴着,只是倒映着盛景郁清晰的模样的瞳子多了几分晦暗。
鹿昭知道,这一切都瞒不住了。
这个口子,还是从她这里开的。
不知道是不是对话跟思绪消
耗了人太多体力,鹿昭呼吸渐沉。
盛景郁明显感觉到手背落下的热意迟缓下来,忙托住鹿昭的脸,对她道:“不准睡,我还没有跟你秋后算账呢。”
鹿昭侧脸枕着盛景郁的手掌,蓦的就痴痴地笑了:“怎么办,你这样……说的我更害怕了……更想睡了呢……”
语不成句,断字也断得不是位置。
鹿昭开玩笑说着,可盛景郁明白,往往这样出来的,很多都是真话。
救护车不比手术室,刚刚鹿昭已经昏迷了十分钟,不能再睡下去了。
盛景郁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了冬夜刮骨的冷意,她大脑飞速运转着,终是想到了刚刚她在小巷故意激鹿昭的话跟成果,接着就轻捏着鹿昭的脸,对她道:“阿昭,你要是睡了,我就去找别的Alpha了。”
这话让鹿昭昏昏沉沉的提起了几分精神,像只失落小狗,呜咽着埋怨:“唔……你好残忍。”
盛景郁点头:“是啊,我就是这么残忍。”
鹿昭却有些自暴自弃:“嗯残忍……反正,反正我也看不见了……”
这是盛景郁不允许,她接着就又道:“你看得见的。我会带着她去你坟前祭拜。”
“盛景郁……”挣扎着,鹿昭的声音比刚刚高了许多,在她的恼意之下,是满眼的委屈,“你不要太,太过分了!怎么……你怎么能这样……渣O。”
“是啊,我就是这样薄情寡义。”鹿昭的话,盛景郁照单全收,甚至还帮她延伸,“你要是不睡,我会一直在你身旁,如果你睡过去了,我说不定就会这么做了。”
鹿昭听到这里,或许是太疼了,眼泪蓦地就从她的眼眶里掉了下来。
她软绵绵的枕着盛景郁的手掌,一颗脑袋沉甸甸的全都压在了上面,表示道:“这,这可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盛景郁点点头,抬手替鹿昭擦拭着眼泪,捧着她的脸,轻声安慰着,“乖,很快就到医院了。”
鹿昭也不知道从出事的酒吧到程辛的医院究竟有多远,她就这样躺在这窄窄的急救床上,抬头望着,借光数着盛景郁的眼睫。
过曝的光将那一束束的眼睫均匀的染成金色,配合着那灰银色的瞳子,是冷调的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