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恒点头,面上露出十分关切:“不错。我记得你今年十七了吧?也是能说亲的年纪了。从前你们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好不容易归京,二叔自然要好好把关,为你挑一门好姻亲!”
话里话外,倒真把自己当个有正经话事权的长辈了。
叶初棠却神色淡淡,并无寻常女儿提起终身大事的羞怯。
“二叔,我没想过这事儿。”
叶恒一愣:“什么?”
叶初棠唇角弯了弯,眸色却是清凌凌。
“这几年我带着阿言阿风和小五,也算见惯人情冷暖,现在好不容易回来,心中就只有一个想法:将他们几个好好养大。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所求。”
听她语气不是玩笑,叶恒顿时有些急了:“可、可你是女子,不嫁人怎么能行呢?这几日我已经开始物色人选,只想着帮你挑个好的,你——”
叶初棠顿了顿,道:“多谢二叔好意,但我的情况,我心里清楚。过去三年在外的经历,怕是不少人都会心有芥蒂。与其委曲求全,不如一个人自由自在。”
“你——”
叶恒怎么都没想到叶初棠居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她竟然不打算嫁人了!?
那岂不是要一辈子都赖在叶家!
叶恒深吸口气,极力苦心劝说:“初棠,你爹娘现在都不在了,二叔就不得不为你操这个心。否则以后我还有何颜面去见他们?若他们地下有知,看你始终没个依靠,也是要不安的啊!”
叶初棠却笑了。
“二叔此言差矣,我爹娘以前最是疼我,唯一所求就是我健康平安,又怎么会因为这种事不开心?”
叶恒一噎,看着眼前的少女,一时间竟有些恍神。
印象里,他这个侄女自小体弱,性子也是软绵安静,几乎跟个泥人儿一般能任人拿捏。
可三年不见,怎么竟然好似换了个人?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笑意浅盈,温柔清婉,然而字字句句却没有半分退让。
像是剑藏于鞘,随时都会露出锋利雪亮的剑刃,直逼咽喉!
叶恒一手负于身后,来回踱步,神情为难:“可、可你这……”
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叶初棠道:“爹娘阿兄不在,自然该我这个当阿姐的担起责任,阿言阿风马上要去国子监念书了,以后还有不少需要花钱的地方,总不能每每过来找您。您说呢?”
叶恒的脸色忽而变了变。
“这个……初棠,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阿言和阿风暂时只怕是去不了国子监了。”
叶初棠一顿,长睫微抬:“为何?”
叶恒为难道:“你可能不太清楚,当初大哥是在被贬的路上出的事儿,那时候他一言不慎触怒龙颜,不少人都避而远之。三年过去,大哥已经不在,阿言和阿风再想进入国子监,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这话其实说的很明白,叶铮已死,叶初棠姐弟几个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加上当初叶铮是得罪圣上被贬黜,就更是麻烦。
没有人会愿意冒着风险帮他们。
谁知道回头这事儿会不会被人拿去做文章?
叶恒叹了口气:“我虽极力争取,但能力有限,只怕是……”
大理寺少卿,这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放在其他地方或许是能作威作福,可这是京城,他一个四品,终究还是得看人脸色。
叶初棠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叶恒又连忙补充道:“不过你放心!就算最后真的进不去国子监,去其他书院也可以的!”
再好的书院,又怎么能和国子监相提并论?
他无非就是不想让阿言和阿风顺理成章进入国子监罢了。
叶初棠沉吟半晌,终于道:“既然如此,那也不能强求了。”
叶恒心中一喜,没想到下一刻,叶初棠就接着道:“进不去国子监,就更得为阿言和阿风的前途考虑。我想看看那些店铺这几年的账本,以及田地租赁的收成,也好早为他们打算。二叔以为如何?”
叶恒脸色一僵。
……
五月中旬,京城的天气已经逐渐热了起来。
时间临近晌午,太阳炽烈,屋里闷燥得不行。
叶雲风在院子里支了一个小竹板床,铺了席子,树荫遮挡了大半的阳光,洒下阴凉。
小五躺在竹板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叶璟言在一旁,一边看书,一边给小五扇着扇子。
叶初棠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叶雲风率先看到她:“阿姐!你回来——咦?那些是什么?”
叶初棠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怀里各自抱着一个木箱,看起来还挺沉。
闻声,叶璟言也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