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安静的房间内,和煦的日光被青纱帐细细滤过。
屋内点了静心凝神的檀香,短短的一线白烟袅袅,轻缓溢散在空气中。
主持和寂空相对而坐。
主持:“今天你带回来的那只妖是谁?”
主持问的直白,寂空答的也坦率:“沉歌。”
叛逃的昆衍宗弟子,沉歌。
主持沉默了一会:“寂空,你不应该带她回来的。”
少年神色未变,浅色的眸子透着沉静又冷淡的光辉,瞳仁浅淡,似剔透纯粹的琉璃,衬着他莹白额头上的一点莲花印圣洁无暇,淡金的色彩徐徐绽放,美的雍容秀丽。
“她既然未沾罪孽,我就带她回来了。”
寂空眼睫微抬,像是幼鸟柔软的羽翼,掀起一点弯曲的弧度,卷翘纤长,线条又轻软精致,是很漂亮的形状。
人也是,秀骨清相,玉质天成。
清清淡淡的一朵佛莲。
主持长长叹了口气,“寂空,你应该清楚我在担心什么。”
寂空不语。
主持担心的自然不是寂歌,佛门讲究众生平等,是人是妖,在他们眼中其实也差不多。
所以主持并不是惧怕厌恶寂歌妖族的身份。
他担心的是寂空。
作为佛门千盼万盼好不容易才盼来的佛子,寂空是佛门里最有希望修成佛陀的人,别说梵音寺,就连大觉寺,净禅佛刹也对他寄予厚望,再怎么宝贝也不为过。
在寂空幼时,主持便特意请求占星宗的一位长老出手,亲自为寂空卜了一卦。
卦象并不好,红鸾星动,早夭之象。
命弦向来玄之又玄,不可窥探,占星宗的长老竭尽全力也只得到一句语焉不详的卦语,勉强解读后让所有有资格知晓这件事的人都心惊不已。
意思是寂空将来会栽在某个女子身上。
这也太扯淡了。
但佛门又不得不防,幸好修佛的大多都是男修,寂空接触的女子少之又少,何况他天性寡淡薄凉,对于人情事物并不热衷。
佛门干脆将自己的佛子藏了起来,鲜少在人前露面,他们防的严实,恨不得连只母蚊子都要在接近寂空之前拍死。
佛门是草木皆兵,然而他们的佛子却不太给力,现在竟然带了只女妖回来。
主持很担心,非常担心。
“我知晓主持是为了我好,”寂空淡淡道,眸色照出一线疏冷,“但我不能困于虚无缥缈的预言之中。”
少年唇角轻轻弯起,惯常的柔和弧度,他做出笑的动作,眉眼却不见几分欢快欣喜,只是一个用来面对世人的假动作而已。
“主持不必忧虑,我有分寸。”
寂空回到房间的时候,他离开前设置的禁制已经有被人触动的痕迹了,从内往外的话,就只有佯装乖巧其实一点也不的寂歌了。
寂空看了看原模原样呆在床铺上一动不动的狐狸,轻声问:“想出去?”
狐狸竖起耳朵,两只毛绒绒的前爪枕在下巴下:“想。”
“等你伤好一点再说。”
狐狸的耳朵顿时耷拉了下来。
寂空没同意,将懒得动弹的寂歌抱在膝盖上,给她的身体输了点灵气,温养着她受损的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