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三日,风愿携着安汾云回门。
寂歌唤来几个嫔妃,将安汾云暂时遣开,拉着风愿细细打量。
面前的少女褪去青涩,眉眼间添了几分妩媚娇艳,依然是清丽秀美的容貌,却看的人有些移不开眼。
寂歌啧啧:“看来你和汾云小日子过的很好。”
“皇姐。”风愿脸皮薄,有些羞恼的叫了一声。
寂歌唇角微翘:“这样,我也能放心了。”
“皇姐,”风愿踟蹰着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犹犹豫豫的开口:“你和摄政王殿下怎么了?”
这三日早朝,女帝和摄政王的关系肉眼可见的冷了下去,女帝一改常态,开始打压起了摄政王的势力。
偏偏聂雪城气候已成,已经可以和寂歌一派的官员分庭抗礼。
寂歌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宸极宫的宫女都被驱散了出去,只剩下襄玉守在一旁:“阿愿,我打算传位给皇叔,你欲如何?”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风愿立刻就吓懵了,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襄玉,惶恐道:“皇姐,这……”
“别怕,”寂歌安抚道:“这件事我已经和襄玉讨论过了。”
风愿定了定神,狂跳的心脏这才慢慢平复下来:“既然皇姐已经决定好了,那么阿愿自当支持皇姐。”
寂歌扬了扬眉:“不会嫉妒?”
“不会,”风愿认认真真的道:“阿愿自知没有为帝的本领,也不愿意成为女帝。”
“皇叔能力出众,阿愿心服口服,更何况朝代更迭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我相信皇姐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
寂歌把衣领往上紧了紧,叹息道:“那就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去叫汾云进来吧,你们小夫妻吃完饭就回府去过自己的小日子吧。”
风愿依言照做,走到门口时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坐在美人榻上的少女伶仃纤细,脸色苍白,竟有种一触即碎的脆弱感。
风愿心里很是不安,张了张嘴:“皇姐。”
“怎么了?”寂歌转头,对着她笑了下。
“没什么。”风愿顿时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摄政王一事风愿并未与安汾云提起,两人在公主府里过着自己平平静静的日子。
然而府外却是颇不平静。
女帝与摄政王的交锋逐渐火热,寂歌已经不顾情面,亲自下旨打压了好几个摄政王一派的官员了。
摄政王明面上力量一点点压缩,背地里却在积蓄实力。
彼时,寂歌所谓的怀孕已有五月。
恰逢深秋初冬交替之时。
宸极宫中,纤瘦单薄的少女出神的看着窗外干瘪的枯枝。
乌发垂落在雪白脸颊旁边,衬得她的肤色越发苍白得惊人,薄如纸。
“陛下,该喝药了。”襄玉悄无声息的端着托盘走过来,恭声道。
“嗯。”寂歌弯了下眸子,从善如流的接过药碗,将药汁全部饮下。
襄玉知道寂歌怕苦,特意准备了喝药后吃的蜜饯,掏出来刚想要递给她,却见少女猛地弯下腰,一阵剧烈咳嗽。
“陛下——”襄玉的心瞬间揪了起来,捏着油纸包的手指隐隐颤抖。
寂歌哇的呕出一大口血,落在雪白的帕子上,鲜艳至极的殷红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少女摆了摆手,唇边残留着些许血迹:“我没事。”
“陛下,”襄玉嗓音透出显而易见的哽咽,眼角泪光闪烁:“您又是何必?”
寂歌笑了笑,没有开口解释。
这具身体早已残破到无法遮掩的地步了,有经验的御医一诊就知道女帝已经油尽灯枯,现在不过是熬着时间罢了。
寂歌让御医瞒下了自己的真实状况,让聂雪城误以为她现在的消瘦不过是孕期反应了。
他更加恨她入骨。
“父皇将这江山交到我手上,”少女抬头仰视着灰白色的天空,弯唇而笑:“我总不能败送了它。”
可惜,她估计是看不到今年的雪了。
亦看不到摄政王府的海棠花开了。
襄玉捂住嘴,强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只是眼前景色渐渐模糊。
*
聂雪城一派自以为准备完毕,在一个阴云满布的深夜进行逼宫。
这件事没有惊动百姓,只有世家与重臣嗅到了几分不一般的气息,暗暗观察着这场风雨。
聂雪城已经收买了宫中大部分宫人,寂歌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男人没有拖延时间,直奔宸极宫而去。
一脚踹开宫门,聂雪城一眼就看到了那清醒坐在榻上的少女,慢慢抬起头,微笑着看着他:“皇叔,你来了。”
聂雪城心里一凛,“唰”的一下拔出腰间长剑,灯光落在上面,反射出泠然森寒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