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树精们的城市——杜恩·卡纳尔已经不远了。
第二天,他们一行人就来到了巨树之林。布雷恩在这森林前跪下来,额头埋进地衣里面。
三个猎魔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顺着那粗壮的树干向上,直到脖子已经仰到了极限角度,也还是看不清树冠的深处。
这里的树木,光是年岁就足够让智慧生物们心生敬畏,哪怕是精灵一类的长生种。
希里的反应倒是简单,她只是羡慕的叹了口气。好像是在可惜她的皇家花园里没有这种壮观的树。
蓝恩认出这些粗壮宏伟的树木多是橡树,还有紫衫、白胡桃树等等。
直径基本在十米往上,光是蜿蜒粗壮的树根聚合在一起,转变成树干的位置,就已经比众人中最高的蓝恩还要高上两头。
他们快步前进着,因为巨树之间的地面没有烦人的藤蔓和灌木,那些草木在巨树之下没有生存的资源。
树木的巨大间隔之中,只有厚厚的一层腐烂树叶。
虽然走得轻快了,但是众人却都不怎么说话。就连闲不下来,在安全后时不时露出坏笑的希里也沉默不语,低垂着头。
因为在这些巨树之间,他们显得渺小而微不足道。
蓝恩很庆幸他们这群人里没有巨物恐惧症患者,不然这几个小时的路程会很难捱。
希里的感冒在加重,具体表现为她吸鼻子的频率和力度越来越重,但是却还有鼻涕流出来,让她屡次掏出手绢擦干净。
杰洛特身为背着公主的‘坐骑’最先受不了,他教给了希里用手指擤鼻涕的方法,希里显得十分高兴。
她带着笑容和闪闪发亮的绿眼睛朝着蓝恩跑过去,年轻人一看就知道,这小鬼想在他面前现场表演一下。可能还要故意把鼻涕甩到他的靴子上。
于是他微笑着等着希里跑过来,但是在背后,他的手已经准备好了脑瓜崩。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小女孩跑到一半之后,看着蓝恩微笑的表情,突然笑容收敛,面容泛红。
然后急转弯就又重新回到了杰洛特的背上。
杰洛特重新背上公主后,不知道为什么,那双眼睛看着银发的年轻人,微眯了起来。带着点危险的气息。
蓝恩对此一无所觉,只是有点遗憾这个脑瓜崩没有打出去。
领路的布雷恩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三个猎魔人说话。
“猎魔人们。”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掏出几块布条,那原本是她身上准备的止血绑带。
“过来,我必须蒙上你们的眼睛,才能带你们进入杜恩·卡纳尔。”
维瑟米尔和杰洛特见怪不怪的上前,让布雷恩绑住他们的眼睛。蓝恩于是也点点头,表示入乡随俗。
唯一让他注意的是,希里没有被要求戴上眼罩。
绑住眼睛之后,杰洛特就不能背着希里。这个好动的小鬼此时也把脚踝恢复的差不多,于是主动要求拉着猎魔人前进。
她一路上叽叽喳喳,惊叹于自己在外界从未见过的动物与植物,还有这些东西所构成的瑰丽景色。
她在努力用自己学过的语法来试图向猎魔人们描述所见的一切。
但九岁小女孩的语法肯定不能要求她惟妙惟肖,蓝恩只觉得脸上一热,那是阳光闯进树丛落在脸上、眼罩上的感觉。
然后耸耸鼻子,他感觉到水汽渐浓,胸前的银质项链也开始长久不断的震颤。
混沌魔力正在逐渐浓郁。
“到了,你们可以解开眼罩,猎魔人们。”
水汽形成的浓雾没过布雷恩的膝盖,她自豪的朝着解下眼罩,正揉眼睛的猎魔人们介绍。
“杜恩·卡纳尔,这里是橡树之地,布洛克莱昂之心。”
杰洛特跟维瑟米尔,两个人都来过这里。或是为了任务,或是为了别的,反正他们来过。
而蓝恩和希里则是货真价实的初见。
这是个建立在落水洞中的聚居地,上方洞口被辽阔的绿色树冠掩盖,雾气、蒸气从泥土和岩石缝隙里钻出来。看来这里应该还有地热温泉。
聚居地的建筑全部由树木自然生长而成,在落水洞里如同攀附树干的藤蔓一样分布着。
树精们拥有干涉植物生长的超自然能力,她们不用刀劈斧砍就能获得一套心仪的建筑。
只要有耐心让树长成。
而正巧,长生种的树精们不缺耐心。
在空间中纵向排布的房子之间,用一种伞面硕大的多孔菌菇作为台阶与通道。
在他们到来的起初,落水洞里死寂一片,没有半个影子。
但是等到布雷恩吹出个嘹亮悦耳的口哨,就有一个树精从略高的一间房子里踩着蘑菇走下来。
她们用拗口却优美的上古语互相交谈几句之后,蓝恩听见身边的维瑟米尔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