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若心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陆承佑用心哄,就没有哄不好的。
乖乖地被他牵着去学校,路上她想到昨天发现的事,问:“你跟蒋顺熟吗,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陆承佑侧低头看她:“你问谁?”
“蒋顺,”她说:“他好像常年考第二名,对吧?”
蒋顺性格面,长相中规中矩,不是很起眼。脑子却好使,只是不如陆承佑,陆承佑是天生智商奇高,蒋顺却只能靠死读。
高中三年来,蒋顺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就是读书,跟谁都不怎么搭理。陆承佑对蒋顺唯一的印象,只有在一次成绩发布后,校长找到他让他代表学校去做演讲,他给拒了。当时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就是蒋顺,校长说不动陆承佑,退而求其次叫了蒋顺一声,说:“那就你去吧。”
那句话的语气带了叹息,好像请不动陆承佑这尊大佛,去找蒋顺是件多么多么掉价的事情一样。当时蒋顺抬起头看了陆承佑一眼,陆承佑无意中回看,从那一眼里察觉出蒋顺压抑着的对他强烈无比的恨意。
蒋顺很快就重新低下了头,那短短半秒间释放出的滔天怨气,让陆承佑对他产生了几分印象。
“问他干什么?”陆承佑的语气染了不悦,仔细听能听出些醋意:“当着我面问别的男人,你胆子挺大。”
“我只是感觉他把你当竞争对手了。”
“所以?”
“陆承佑,以后在外面,要是有来源不明的水或是吃的,你都不要碰。”
“你是看见什么了?”他问。
尹若心把事情说了一遍:“昨天你桌子上那瓶水是蒋顺放的,里面好像搁了东西。”
这个学校把陆承佑当竞争对手的不只一两个,他头脑太好,是天赋型学生,从来不用努力就能赢过所有人,那些拼尽全力还赢不了他的人自然心里不畅快。可他们也只敢在心里恨一恨,陆承佑家底太厚,没人敢惹。
蒋顺却不同,蒋家是混政圈的,权高势大,在一砖头下去能砸出不少王公大臣的京城里地位也不可小觑。别人怕陆承佑,蒋顺不怕,有时候恨极了也会想,就陆家那种商贾市侩,给他们家提鞋都不配。
可偏偏就是这种商贾人家里出了个天才,高中三年里把蒋顺的锋芒牢牢压制住了。高中之前蒋顺没跟陆承佑碰过面,是学校里雷打不动的第一名。饭局上,蒋父和下属或上级觥筹交错间,总有人会把话题扯到蒋顺身上,夸蒋父生了个有出息的儿子,将来一定大有作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每次听到那些话,蒋顺就会不自觉地把脊背挺起来,脸上是被自豪燃起来的腾腾热气。
后来蒋顺跟陆承佑去了同一所高中,这些夸赞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蒋顺体会到了千年老二是什么滋味。
第二名能算是什么东西,能被世人看到的从来只有第一。
蒋父是个把面子看得比天大的人,每次儿子成绩下来,他看着成绩单上的数字2
,眼中凝聚起的是一次比一次强烈的恼怒。
他把成绩单搁回桌子上,并没有发火,却用比发火更让人羞愧的轻蔑眼神看着蒋顺,冷哼:“我儿子可真是有出息啊,回回都能拿第二。”
第二两个字像是一把吹毛断发的刀,在蒋顺心里插了三年。
蒋顺恨陆承佑,那种恨是扎了根的,拔不出来。
他恨陆承佑恨得咬牙切齿,陆承佑却对他没什么印象,听到他的名字甚至都会疑惑他是谁。
陆承佑这人很自我,天生傲骨,对谁都不屑一顾,没拿自己跟谁比较过,个性张狂不羁,除了自己的妞外,就没把谁放在眼里过。
蒋顺如果知道他嫉妒了三年的对手连他的名字都不太记得住,估计会气得发癫。
“放了什么,毒药?”陆承佑不甚在意地问。
“不知道,水被他捡走了。”
“我这么招人恨呢?”
陆承佑很无所谓地轻嗤。他不在意,尹若心却不能不担心,一张嫩生生的小脸木着,嘴角向下。陆承佑在她脸上捏一记,把她往下挂的嘴角提起来:“放心,除了你给的,外面来源不明的东西我都不会碰。”
后面几天,尹若心总会留意蒋顺有没有异常举动。结果别的没发现,只发现这人是真的爱学习,除了吃饭上厕所,就没从椅子上站起来过。
天气越来越热,到了中午就犯困。临近毕业,陆承佑很少再来学校,不知道是在忙些什么。尹若心扭头看他的课桌,上面空着,连本书都没有,她的心比他的课桌更空。
没有他在,感觉整个人都提不起劲儿。
那天她正常来上课,进班的时候感觉气氛有种诡异的安静,几乎所有人都在看她,拿眼神告诉她:她是有问题的。
尹若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打开手机,看到温远给她发了条消息:【有人在论坛里说你爸是个中医骗子,治死了人。】
过往的事就这么重新铺在尹若心眼前,惨痛的记忆一股脑涌出来,染着血混着骨头。
论坛里热烈讨论着尹若心父亲治死人的经过,说她父亲就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什么真本事都没有,常年来给人乱治病,卖些什么用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