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躲过。
院中的下人全都惊醒,听到打架的声音,最先冲进来的是身手敏捷的张延。
张延有功夫在身,黑影倍感吃力,知晓今夜得手几率太小,跳窗逃走。张延追到院子外,担心对方还有同伙,声东击西,立即折返回去。
房间内已经点上灯,杨徹左臂月白衣袖被血染红一片。
主院那边的人也全都惊醒,杨信见到伤口,蹙了下眉头,吩咐下人快准备东西处理伤口,走到旁边从衣架上扯下外衣给杨徹披上。
“什么人?”杨信问。
“不知道。”瞥了眼自己的手臂,宽慰道,“皮肉伤,没事。”
“接二连三受伤,你是不是该反思?”
杨徹苦笑,自己在会馆的言论和抬棺求旨,这两件事得罪的人太多,他们都想他死。
只是这种真刀真□□过来,还真出乎他的预料。
杨信瞥了眼旁边的张延,教训:“身为护卫,两次失职,你这护卫干什么吃的?”
张延理亏,这次没有回嘴,歉意地望向杨徹,“是我一时大意。”
“今日刺杀不成,肯定还有下次,危险多得是。若是再护不了二公子,你这护卫不要也罢!”
张延心中略有不悦,更多的是后怕和愧疚,垂目未言。
杨徹瞥了眼已经包扎好的伤口,笑着缓和气氛,道:“今夜失手,歹人不会再过来,夜也深了,大哥回去歇息吧!”
“你还睡得着?”杨信训斥。
杨徹的确睡不着了,脑海中在想会是什么人要取他性命。
他望向张延。
张延会意,沉思须臾,微微摇头。
到了入室行凶地步,可见对方是多么恨杨徹,多么迫切地想要他死。
如今恨他的人太多,想他死的人也太多。
无从猜起,只能够时时小心,加强院子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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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亮,传来内卫司的消息,泄题的官员查了出来。
“是姚瞻。”
听到张延吐出这个名字,杨徹恍惚了一下,重复问一遍:“翰林院的姚瞻?”
“是,就是同考官姚瞻。”
在杨徹的印象中,姚瞻是个瘦瘦高高,性情耿直,品行端正之人,面相上就看得出此人心思纯净。
怎么会是他?
“没打听错?”他再次问张延。
“没有。”
他还是无法将姚瞻那张正义的脸和舞弊行为联系在一起。
无论是主考官柳澄,还是副考官晏莘或者高伦,甚至是其他的同考官,他都不觉的惊讶。二十二位考官,他唯一觉得不可能的就是姚瞻。
结果偏偏是他。
“是不是诬陷?”杨信也不相信会是姚瞻。
他从阮家那边听到过许多关于这次考官的事情,对这位姚大人也算了解几分,为官清廉,为人刚正不阿。
早饭后阮家兄弟过来,所为正是此事。随后有同窗和好友上门来皆对姚瞻是背后卖题考官震惊。
在他们的心中,这位姚大人是个清廉高洁之士,都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有的同乡认为,姚瞻为人口直心快,肯定是被其他的同僚所不容,借着这次机会陷害。
甚至有人认为是有人想拿姚瞻当替死鬼。
第一种猜测,杨徹认为很可能,但是第二种有些牵强。
二十二位考官中,没有背景的官员还有两位,若是真的想找替死鬼,不会找姚瞻这个素来口碑好的官员。
这不符合常理。
他们为姚瞻找各种借口,都相信姚瞻的为人,却不知昨夜姚瞻在被抓后已经招了。
姚瞻刚被抓进内卫司后,袁大人当即就在牢中审问,姚瞻主动招供,是他泄题。
他在进入贡院之前准备了好几题,这些题目都是他认真研究,他有自信肯定会被主副考官选中一两题作为考题,所以命下人拿去联络考生售卖。
“你是真正的清流之士,无论是同僚、下属,还是朋友眼中都是一个清正廉洁之人,你为什么这么做?”
袁大人与姚瞻并无私交,但是对于他的为人有耳闻。去岁内卫司鉴画,他接触过,觉得这个人与众不同,对他生出几分倾佩。
他在内卫多年,暗中调查过朝中半数以上官员,这些官员人前人后模样他都清楚,自认为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姚瞻这样的官员,不可能舞弊。
可他却认罪。
姚瞻自嘲一笑,“连袁大人都这么说,看来我平日内伪装得很好。”
他换成左腿曲起靠在牢房冰冷墙壁上,回道:“大人也知道,翰林院是个清闲之地,除了占了个清流之名,什么都没有,半点油水捞不到。下官不懂经营,也没什么产业,想要养一大家子,不得要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