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李寻欢是很识趣的，他很会说话，红颜知己也不少，除去他的身份，他本人也很讨喜，只要他愿意，很少会让场子冷下来。
但是现在，房间里弥漫着肉眼可见的尴尬。
从李寻欢问出“你们住一间房”开始。
李寻欢也不是没见过情投意合的小情侣出行，但就算平日里恨不得黏在一起，某些时候他们大概都会自觉分开。
比如住房，男人主动分开，显得自己不是那么急色；女人主动分开，那就是矜持和脸面。
他也理解年轻人血气方刚。
可李寻欢瞧着忆无心这个小姑娘，虽看不清脸但年纪还很小的样子，说话还带着点纯稚。而万雪夜身形比一般男人纤瘦，面容俊美，武艺高强，看他穿着举止，出身应该也不差。
换做平时，他会觉得这一对珠联璧合，可现在他心里却有些微妙。
他把这归为自己年纪上来了，和年轻人的思想有些出入。
然后他就听忆无心有些活泼的口吻道：“掌柜的说房间不够了，我就和雪夜哥哥将就一晚了。我还不太习惯下雪，这里比中原冷多了……”
小姑娘完全没意识到成熟的大人在担心什么。
万雪夜站在床边，闻言瞥了他一眼，依然一副冷淡沉稳的语气道：“她的姨母不放心她一个人回中原，才让我护送她一程。无心是我妹妹，就如她说的一样，你担心的问题不会出现。”
是什么问题，两人对视一眼，顾忌着忆无心小姑娘的脸面，没说太直白。
忆无心还在和李寻欢解释：“金池阿姨听说我要回中原，担心我的安全，才要让人陪我去。本来是想让银燕大哥送我来的，不过银燕大哥在陪霜姐姐，他们本来相处时间就不多，所以就拜托了雪夜哥哥陪我来。”
李寻欢听着少女天真无邪的话语，仅有依赖和信任，没有羞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误会了。而且既是对方的姨母信任的人，想来是自己多虑了。
他面色如常，揭过了这茬，转而与忆无心说话：“无心你家里人很关心你。你说回中原，难道你的家里人现在都不在中原？”
“无心，你去看看掌柜的马车准备好了没。”万雪夜出声道。
忆无心看了眼面色红润起来了的李寻欢，乖巧应道：“好的，大哥哥你先休息，我先下去帮忙了。”
刚才在说李寻欢中毒的经历时，他们已商议好等他缓过来了就离开，铁传甲也就是那位虬髯大汉已经去找掌柜的买东西了。
李寻欢看出对方有意支开忆无心，这会儿没说话。等人走后，万雪夜取下了墙上的佩刀。
“李探花。”
果然，万雪夜认出他来了。
“万少侠原来知道我。”说了太多话，李寻欢没了药剂压制的咳嗽声涌了上来，“李某久居关外，已十年未出现在中原，万少侠竟然认识我，实在让人惊讶，莫非是在关外无意识得？”
李寻欢思来想去都很肯定自己不认识万雪夜，不用说人，连名字都是第一次听。
他又打量了会青年的脸，“万少侠这幅好相貌，加上那特别的刀法，如果见过，李某肯定不会忘记的。”
万雪夜：“我们确实不曾见过。”
见过的是风逍遥。喝光了酒的风逍遥在关外时路过一家酒馆，进入买酒时，看见过李寻欢。不过对方当时一心一意沉迷于雕刻，根本没注意到风逍遥。
李寻欢便笑了，“我还以为是之前什么时候见过，无意间得罪了万少侠。”
万雪夜：“得罪倒没有，只不过凑巧听闻了李探花的故事。”
李寻欢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万雪夜仿佛没看见他勉强的表情，突然问他：“你知道李园现在改名了吗？”
李寻欢有些迟钝，“……什么？”
“兴云庄。”
李寻欢：“这个名字比先前气派多了。”
万雪夜继续：“那位义薄云天的龙大侠这些年凭借着小李探花的结义大哥的名头，广结天下，拜了不知多少把子，也不知道把你排到哪里去了。”
李寻欢咳了两声，接道：“大哥最是重义气。”
万雪夜看着他的眼神很奇怪，“我听说现在的龙夫人是李探花曾经的未婚妻，不知道龙大侠在思念成疾请求好兄弟将表妹嫁给他时知不知道这件事？”
李寻欢喘息一声，刚要出声：“别……”忽地就咳嗽起来，越咳越凶，忍不住躬起身，抓着床沿，脊背绷直，显露消瘦而坚韧的身形。
万雪夜的脸色愈发冷峻，声音不急不缓，“我有点好奇，你在还报兄弟恩情、成全兄弟的相思之苦时，有没有问过她一句是否愿意？”
“看来是没有了。”
李寻欢的脸色更是苍白，神思不属，眼神里积蓄着支离破碎的柔光，摇摇欲坠着一个眨眼便要冲垮堤岸。
万雪夜突然收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