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街边面摊,老板将切好的肉丝、适量的料酒、酱油倒锅,接着手腕翻转,拉好的面条便淌入锅底,等待片刻后装碗,将煎好的荷包蛋盖在上面,最后撒点葱花在面上。
“客官您的面好嘞!”年迈的老板吆喝一声。
随着声音落下,一个身形瘦小的小姑娘捧着面放在铁手桌前。
铁手找了个空位置坐下,对着小姑娘笑了笑,接着伸手示意给她几个铜板。
小姑娘接过,在看清数量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地睁大了双眼。
“客人,您给多了。”
“多的是给你的,刚好买串糖葫芦。”铁手朝她露出宽厚的笑。
她揪着衣摆,有些犹豫地看着他。
男人的身形建阔壮硕,穿着玄色里衣,外搭褐色长袍,简单素净。
他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双手。
那双手臂肌肉紧实,迸发着蓬勃的力量感,整个人看起来高大厚实又相貌英伟。
原本很容易给人压迫感的身材和长相,神态却很温和,透着股亲和力,周身有一种坦荡谦厚的气度。
他的长相并非十七八的年轻小伙子,但岁月就在他身上的痕迹让他更具成熟和可靠的魅力。
小姑娘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奇妙的安全感。
这样的身材长相和气度显然不是普通人拥有的,周围走过的人偶尔还会回头看他两眼。
——没有恶意的铁手都忽视了。
他给的不算多,恰好是一串糖葫芦的钱,既足够让小孩子买点零嘴,也不会被有心人盯上。
“谢谢叔叔。”小姑娘红着脸蛋小声道。
铁手愣了下,随后笑着,大手极其轻微地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
见小姑娘又去忙活了,铁手便端着碗三两口解决自己的午饭。
片刻后,一个年轻人沉默着坐在他对桌的位置。见状,铁手原本打算离开的身形一顿。
“客官您要吃点什么?”
青年沉默了下,视线似有若无地扫过铁手的桌面,道:“鸡蛋面。”
“好嘞,您稍等片刻,马上就好。”老板又转了下头,“茵茵,那桌去收一下。”
“好的,爷爷。”小姑娘欢快地应答。
在听到青年的要求后,铁手对着老板也要了一碗一样的面。
青年对他偶然扫过来的目光熟视无睹,面色冷淡地坐在那里,周围的喧闹与他的安静仿若割裂成了两个世界。
这种仿若背负着什么的神态令他格外眼熟,冷不丁的,铁手想到了一开始的大师兄。
——虽然按照年纪来讲,他的年纪比无情大,可他们的排行只是以入门时间来算的,所以最先入门的无情便是大师兄。
青年的相貌还十分年轻,面容俊朗,身形看着较为纤瘦,头虽垂着,但脊背挺直,有一种入鞘般隐露锋芒的气势,看着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人。搁置在桌面的手上有许多细小的伤痕和茧子,令人一看便知,这是一双握剑的手。
准确来说,铁手其实并不认识眼前的青年,对方看着很面生,相貌又很年轻,估计是初出江湖的新人。
大概多数老江湖会这么想。
他理应不认识这人,但是他认出了那把剑。
——血不染。
青年背上的剑用白布缠绕着,血色般的红绸迎着风微动,呈现出一种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的敷衍。
即便是吃饭,青年也未曾将剑卸下。
江湖有人传闻,这把剑十分邪乎,剑身如血,舞动间会散发不祥的红光。习武之人面对它都会感受到一股阴冷危险的气息,盯得时间长了,还能感觉到剑上附着的血煞之气。但越看越是被它吸引,就像是看什么绝世美女一样,忍不住就想把目光投注在它身上。
先前这把剑引起一些江湖人的觊觎,甚至连六分半堂都虎视眈眈,但最后这把剑仍然在他的主人身上。
铁手内功深厚,多年的查案和游走江湖的经验让他的洞察力远超于常人,他态度自然地将目光从青年身后扫过,却没有从剑上感受到什么血煞之气。只觉得光是显露出来的部分,这如血玉般的制材,更像是富绅家中价值连城的摆件,而非凶器。
而他之所以停留在这里,是因为前几天的一桩疑案。
那会儿他从青山镇回去,把报告文书呈给世叔,确定了藏宝图是有心人做假,但幕后主使是谁,目的为何却始终没查清楚。那群江湖人风风火火上山,又失望而归,看起来就像是一场荒唐的闹剧。
经他探查过后,发现这座山的确是座普通的山,但里面弥漫着的大雾却有些蹊跷。青山镇的人偶尔还会上山摘一些山货,但他们都只在附近,从不深入雾中,听当地人说是大雾里面有大虫。
他留了个心眼,派了个人守在青山镇,让他注意近期进入镇子的陌生人,再给他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