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闻讯赶来,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
“还好,挺过来了,估计是昏迷前的记忆引起了情绪波动。”
见他仍然呼吸急促,程蔓拉住他的手腕慢慢拍着肩膀:
“别怕,没事了,放松一点……”
医生调整了一下氧气的输送速度。
“尽量别让他激动,如果明天体征平稳,就可以不用吸氧了。要是还不行再通知我过来处理。”
医生带上门出去了,面对仍然晃着脑袋想开口的孔令麒,程蔓按住他扎针的手臂,掌心覆于额上贴耳安慰:
“小东西,冷静点,不要慌,姐在这,你能听到吗?”
连续说了好几遍,他才逐渐平静下来。
还未消肿的喉咙在面罩里呜咽不清,脸朝她手的方向偏了过来。
又是几声有气无力的咳嗽,她抹着他发抖的心口拼命劝着。
“别出声,你现在不能用力,听话……都过去了,别怕,姐就在这里陪你,不会再把你扔下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等明天情况稳定就不用吸氧了好不好?”
看到他虚弱地点点头,程蔓忍不住又一次热泪盈眶。
第二天,田爽带着满腔担忧地去了学校,黑着眼圈的程蔓站在一旁看医生给孔令麒复查身体。
体温、心率、血压一样一样检下来,可算是基本正常了。
慢慢打开绷带给眼睛换药时,程蔓下意识瞧了一下,充血的眼眶让她瞬间转头闭目。
留下了一些疗养事项后,医生撤掉氧气瓶走了。
她端着冲好的淡盐水凑近他耳边问道:
“渴吗?要不要喝点水漱漱口?”
他喉咙动了动,下一秒差点吐出来,程蔓赶紧扶起拿桶接住。
看来不适感还没有完全过去,他干呕了半天还是停不下来,感觉眩晕到脑子都要掉了。
她一边给他顺着气,一边擦着嘴角的痕迹,小心地托着靠回床上。
一点点漱干净嗓子里的烟味,他总算喘着缓过来了。
浅酌两口蜂蜜水润了肺,他伸出双手向她示意。
扑进久违的怀抱,感受着脖子后轻柔的抚摸,他不禁揽住她的腰含糊不清地哭了。
她谨慎避开针头所在的地方,温暖的手掌摩挲着他貌似已经瘦了一圈的背,无言的泪水沿鬓发滑落肩头。
目前由于还不清楚火灾的前因后果,警方正在紧急调查。
对方老总忙于案件脱不开身,只能先委托手下人送来慰问品。
视频那头看见伤痕累累的孔令麒,老总一再道歉,许诺自己忙过这阵子就到医院亲自赔罪。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现在看不见也说不出的孔令麒,内心其实是在另一个状态里反复煎熬着。
程蔓从两个公司兜一圈后跑回医院,孔令麒正斜靠在床头,左手在划拉着什么。
见她进来,黄毛赶紧过来接下装着换洗衣服的提包。
“在干嘛呢?”
他没回应,左手却更努力地在输出着。
“哥,别激动,你写慢点……”
程蔓绕过去一看,原来他在平板上手写想说的话,然后利用软件转换成语音放出来。
毕竟不是左撇子的习惯,手眼又缠着纱布,勉强勾出来的字几乎看不懂,好几个字念出来都是错的,只能删掉重写。
听见程蔓来了,他想打个招呼,结果越写越怪,听着平板里意思跑偏到天上的字眼,气得手一挥,把屏幕画得斑驳陆离的平板甩到了地上。
旁边的俩人吓了一跳,黄毛手忙脚乱地去捡平板。
下一秒突然响起锤打床板的声音,更是把程蔓惊到失态。
“别砸,小心你的手!”
她拼命拽住了他的手腕不让动,没想到他攥紧拳头硬是杠上了。
看到纱布下已经开始渗出的血迹,她望着他咬牙切齿的样子急出了哭腔。
“孔令麒,算我求你了,不要这样……”
感觉到她身子沉下去的节奏,他霎时心软了,想去拉起来,动弹不了的手指覆灭了念头,只能用手臂去拦住。
俩人眼疾手快将他按回床上躺好,针头由于动作过大都歪了,护士也前来处理。
紧张得一身冷汗的他们,看着病床上抱着胳膊缩进枕头的孔令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平板上刺眼的裂痕,如同破碎难愈的心灵。
黄毛借故带着平板离开了,程蔓重新在床边坐下,试探着摸了一下他的脸。
他没有再挣扎,绷带下的面部看不出丝毫情绪,身体却在微微颤抖。
再次包扎的手异常地白,但是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刚才写字的那个指头。
那是唯一一个露在外面较多且没有明显受伤的地方,现在变得泛红凸起,不知道已经在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