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高高瘦瘦的,目测一米八五以上,长相普通,戴着一副眼镜显得很斯文,厚厚的镜片却遮不住眼下大大的黑眼圈,像是这段时间都没有睡好。
此刻被矮了他一个头的秦霜揪住衣领,唯唯诺诺地小声解释,手中的墨水瓶都拿不稳,重重的摔在地上,玻璃瓶碎了一地,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说什么呢?我没有往前挤。”
“罗城,是你自己没站稳吧?怎么怪到我们头上来了?”
“就是,我们根本没有往前挤。”
之前站在罗城身后的几个人纷纷站出来,都不承认往前挤了,一时片刻别人也不知道该信谁,只能僵持在原地。
但是林爱云却注意到罗城在听到那些人否认的话之后,神色慌张地往庄冬萍的方向看了一眼,两人的视线有几秒钟的交汇,随后庄冬萍便主动地开口道:“算了算了,当我们自认倒霉了,下次注意点。”
“还是人家庄冬萍大方,不然就她那身衣服,罗城你就算全部身家投进去都赔不起。”
这话引起周边人的哄笑声,显然都是清楚罗城家庭情况的人。
当事人垂着头站在一边,没有否认也没有反驳,直到对方再次开口,他才抬起了脑袋,捏紧拳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而且那还是杨副会长送给唯一弟子的生辰礼物,其中的心意用钱可买不到。”说这话的人神情倨傲,特意咬重了唯一两字,调侃的话说得大声,显然是没把杨雪艳和庄冬萍放在眼里。
但是她不怕,不代表其他人不怕,很久都没人搭腔。
“丁萍,你少说两句,都是绣会的人,坏了和气,小心会长找你单独谈话!”秦霜指了指开口讽刺的那人,出声警告道。
“呵,两个打杂工而已,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算得上绣会的人了?我看秦霜你是脑子被驴踢了。”丁萍冷哼一声,脸上满是不屑,但是不知道是顾念到了什么,到底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扭头看向林爱云。
“林小姐是个有本事的人,那幅牡丹我很喜欢,要是你以后在绣会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找我。”丁萍抿唇笑了笑,抬起下巴,斜了庄冬萍一眼,意有所指地勾唇。
“对了,以后交友可要擦亮眼睛,不是什么人都像表面那么单纯的。”
说完,也不等林爱云回答,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了。
闻言,林爱云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裙摆上的大团黑色墨水,然后不由皱起了眉头,今天这事实在太过突然和蹊跷,就好像有人故意设计的一般。
但是她初来乍到跟谁都不怎么熟,更别提结仇了,那个叫罗城的男人她更是第一次见。
所以难道真的只是意外?
只是,庄冬萍今天异常的行为,再加上丁萍的话……
可是如果这事是庄冬萍策划的,她的目的是什么?而且万一她事先是知道这茬事的,大可以袖手旁观,又为什么要在关键时候扑上来,替她挡了墨水,还毁了
她最宝贝的旗袍?
脑子里一片混沌,林爱云心越跳越快,抬起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庄冬萍,她整个人可以说得上是异常狼狈,旗袍下半截几乎全是浓墨,脸上和脖子上也溅上了不少。
看见林爱云朝她看过去,还弯唇笑了笑,像是安慰她不用放在心上。
林爱云深吸一口气,庄冬萍是杨雪艳的徒弟,因着这层关系,她对她有着天然的好感,就算在车上察觉到她对自己的羡慕,或者说是嫉妒,她也只觉得这是身为人的正常情绪,并没有放在心上,还安抚了几句。
现在,虽然产生了疑虑,但是她依旧不想把庄冬萍想得太坏,更不想把这件事跟她扯上关系。
没有证据的事情,判不了任何一个人,她也不想随便怀疑一个人。
“副会长,林小姐,冬萍你们别放在心上,丁萍这人嘴巴就是没个把门的,咱们别跟她一般见识。”秦霜打着圆场,还跟林爱云科普了一下丁萍为什么如此嚣张的原因。
“她爹娘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还跟会长有亲戚关系,总之就是个被宠坏的大小姐,咱惹不起,躲得起,以后在绣会看见她绕着走就行了。”
说完,秦霜招呼着大家都散了,然后她领着庄冬萍去换衣服,杨雪艳则带着林爱云去会长办公室,等见过会长和绣会会员后,再去办入会手续。
一进门,人比刚才门口的更多,站在走廊两边默默目送他们上楼梯,等人走远后,才开始跟伙伴讨论。
“你是近些年来为数不多被推荐入会的,大家难免好奇,别见怪。”杨雪艳回头,小声解释。
林爱云摇了摇头,失笑道:“我感觉我像是马戏团表演的猴子,哈哈哈。”
听见这话,杨雪艳也捂着唇没忍住笑出声,戏谑地嗔她一眼,“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大家太热情了,有些招架不住。”林爱云耸耸肩,娇俏地做了个鬼脸。
“姜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爱云面上的笑容还没有收住,就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里面含着隐忍的笑意,显然是把她刚才的表情给尽收眼底。
见状,林爱云有些尴尬地垂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