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是前天死的，又或者是昨天。
商陆不知道。
他们将保存了千年的灵力注入她的脉络，告诉她，族群面临危机。
或许真的有危机吧，一直生活在官道旁边草丛的商陆心想，她从未经历过大风大浪，她的生活从长出第一根根须开始，就一直很平淡，很安宁。
那些热血澎湃，惊心动魄的悲欢离合全都是先辈们的经历。
他们有比她更为灵敏的洞察力，可以感应到危机的降临。
当灵力注入她的经络，她意识极为混沌，待混沌结束后，长老已经枯萎蜷曲，已经死了。
长老们要她做什么呢？
那时她脑袋里混沌杂乱，就像有根棍子在她脑袋里狠狠地搅动，搅得她痛苦不已，根本没听清长老们的话。
商陆垂下眼帘，望着手里圆鼓鼓的小布袋，里头是族群们珍藏的种子。
或许，长老是要她找到一片安全的土壤，将种子埋入，让族群生根发芽吧。
“你必须要去焚城。”
面前的女人温和地对商陆说。
商陆收回烦乱的思绪，抬头注视她。
不错，她已经因为灵力幻化成人形，并穿上人类的衣服，路上遇到一个奇怪的女人，女人邀她一起坐马车。
她怎么都行，没要求。
于是，就坐上了马车。
女人又说，希望她能去焚城。
商陆问她：“焚城在东方吗？”
女人回答是的。
商陆点点头：“那就去吧。”
长老说要让她去东方，具体是东方的哪座城池都不重要，只要是不停往东方走就是了。
期间，女人又取出一块纱巾，盖在商陆的发丝上。
轻声说道：“在焚城，女孩子可不能露出头发，所以你千万不要扯掉它。”
商陆觉得只要不挡她的视线，都可。
马车渐渐驶入焚城，商陆也随之慢慢失去了意识。
等再醒来时，被绑在柱子上。
随之而来的，是一串对话。
“腰围？”
“超十七寸。”
“……腿围呢？”
“严重超过十三寸……”
“胖死了！”那个男人突然声音尖锐的咆哮起来，“低贱的炉鼎吃这么胖干什么？浪费粮食！”
商陆的眼睛虽然被蒙住，但她能感觉到，他们应该是在骂她。
伴随着一阵强烈厌恶的唾骂，商陆觉得捆着自己身体的绳索都被放下，但蒙住眼睛的布条却没有给它扯开。
应该是有两个人，一人抓住她的一条胳膊，将她往不知名处押去。
这里到处都充斥着土腥味，就像她之前扎根的时候，老鼠在她扎根的地方挖了一条长长的洞穴，洞穴里的味道与感觉与这里很是相似。
被控制住胳膊，商陆被迫踉踉跄跄往前走，走了很久很久，两人将她从后面用力一推，商陆双膝重重磕在了地面，跪在了地上。
眼睛上的布条也随之被扯开。
之后响起仓郎朗的铁链声，应该是洞穴里有一道铁门，给上了锁。
商陆站了起来，轻轻揉着被磕疼的膝盖。
“你……”
一道弱小的女音从侧边响起，商陆抬眼看去。
只见这里坐着无数个女孩，也有几个身材十分柔弱的男孩。
大家一个个皮肤苍白到没有血色，骨架幼态，饿得脸颊凹陷，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多余的肉，高领衣裳都挡不住那骇人的嶙峋胸骨。
商陆觉得他们的胸骨随时都能将那质地粗糙的衣物戳破。
蜷曲起来的膝盖，虽然上面有裙子遮挡，但那膝盖骨的线条仍然十分尖锐。
二十几双瘦得凸起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而率先开口的那个女人一脸复杂，她稍作迟疑，皱着眉说道：“你……你好胖……好丑，一点都不美……”
商陆心想，或许吧。
植物与人类的审美不同，植物追求圆润不肥大，拥有蓬勃生命力。
人类追求骨瘦如柴，缺乏生命力的姿态，那她的确不符合人类审美标准。
还有年纪不大的女孩，之前一直坐在最角落，以至于商陆并没有在第一眼就看到她。
她与其他人不同，她的脸颊饱满圆嫩，穿得虽然和大家一样朴素，但她双眼里却满含星光，是那种有些叛逆，在黑暗环境中过于刺眼的星光。
她的出现，与其他人相比，更加格格不入。
她不像别人那样规规矩矩双膝跪地端坐，而是很不羁地盘腿坐。
灰扑扑的头纱盖在头上，但没有完全盖住，露出一点点乌黑浓密的头发。
即便在昏暗的地窖里，商陆也觉得她是如此的拥有生命力，与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