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珉走在青石长道上,垂着头叹气,皇城的宫门规矩森严,想出个宫竟都要几番通禀,拿到宫牌后才能出宫。
那位通报的小奴才也不知事情办得如何了……
少女无奈待于宫门处,仰头看着两侧宫墙,高高而砌,五月暖阳,春光透过红墙上的琉璃花洒照于那身污泥裙摆上。
少女停住脚步,提了提裙摆,心思细腻地将那朵影光之上的琉璃花,印在自己的裙裳上,给这条原本污泥不堪的裙子添了几分颜色。
“小,小姐。”阿集在后面小声唤道,示意她前面有人。
沈知珉闻及,抬头,只见那石板道上,一身藏色长袍男子不知何时立于宫墙之下,光影打在他脚边,负手而站,神情冷漠,定定看了她好久。
她眼里划过一丝闪动,扯着裙裳的手堪堪放下,带着一丝不自然地笑:
“盛安王,您怎么在这?”
商侑安没有说话,只是将视线看向了少女脏污的裙边,细微皱起了眉头。
感受到他的视线,沈知珉不觉拍拍裙摆,随后又尴尬地想将衣裳的脏污处藏于暗影之下。
发现遮挡不住污泥,她才拢了拢那件肩处的黑色披风,将里面浅色的裙摆遮了严实。
她虽还在生他的气,可女儿家的面子还是要顾及的。
商侑安的视线从浅色裙摆再到黑色披风,好似透过这件不明何处的披风,察探少女方才经历的事情。
“沈小姐急着出宫?”他收回视线,昂头看她。
沈知珉垂眸点头,如今出了储宫,却出不了皇城大门。
她叹气,果然这皇宫,无论何时看它,就像是座牢笼。
“那便载沈小姐一程,李帜。”商侑安将少女的神情尽收眼底,淡淡吩咐李帜去备了马车。
沈知珉抬眸,企图从他的这句话和此刻的神情中取读些信息,可商侑安脸上始终透着那种熟悉的疏离态度。
她淡笑,拒绝了他,“王爷,不必了,宫牌一会就能审下来的。”
她没有坚定地勇气去对视男人的视线,说两清的是他,处处留她希望的也是他,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今她顶着太子妃的身份,如何能与他同乘一辆马车。
商侑安看着少女垂下的头,似乎是感受到了少女这些天的生气,可尽管如此,他依旧不曾多说一句安慰人的话。
就这样,两人双双陷入沉默。
李帜在宫门口已备好马车,“沈小姐,请。”
“不用麻烦王爷了,我有马车的。”沈知珉再次拒绝。
她与他,是该避嫌了。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李帜也依旧保持着弯腰姿势。
此刻气氛凝重,僵持。
沈知珉见此,抿唇不解,只得看去商侑安,只见他侧脸清冷,并未有松口之意。
一番无声僵持下,终是少女松了口:“那便谢过王爷了。”
她佯装镇定,从他身边而过,却被一只手拦住了去路。
她抬头,神情不解地对视着他。
他侧目,余光瞥向少女身上,眼神晦暗不明,沉凝着她:“沈小姐要把别人的披风穿回相府去么?”
她怔住,闪动了视线,避开了那道不明意味的目光审视,垂眼,看向抬于她面前的那只手。
手如主人,骨瘦又白皙,青筋血管分布均匀,延伸至那金边祥云的宽袖里面。
少女收回视线,将系于身上的披风解开,递放于那只耐心等待的手上。
他接过披风,收回了那只手:“上马车吧。”
沈知珉琢磨不透他的奇怪举动,带着阿集上了马车。
内室宽敞,四壁只雕刻木画,檀桌之上可见香炉缥缈,通室极简,少见奢丽之物,给人一种清冷感。
她拢着裙摆,皱起小脸,正愁如何落座才不弄脏马车上的软榻。
李帜驾于马车外,对着里面之人恭敬道:
“沈小姐,里面的暗匣中有临时备的干净裙裳。王爷说,总归是不能这般回府的,徒增他人担心。”
最后一句倒是提醒了沈知珉,瞧着自己脏污的裙摆,若是这幅样子回府,父亲母亲该是会为她担忧了。
可,她此刻之下,怎么好去换衣裳?
她叹气,正想作罢,只见马车平缓启程了,她微惊,忙透过车帘去看。
只见那抹藏色衣袍身影并未上车,只是就这样背对着她,站于宫门处。
“李,李帜?你家王爷不一同上来吗?”
问完这句话后,沈知珉便后悔了,她咬舌,暗道一句自己多嘴。
李帜的声音透过严密的车帘传来:“王爷说他有事,要去别的地方。”
听及此,沈知珉心下一松,刚刚还想着路上怎么缓解两人同乘的尴尬,眼下她一人乘坐,又能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