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珉闻之一震,不受控制地退了两步,第一时间便将视线投向了那个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商侑安。
将所有希望都放于他身上。
可那个少年没有说话,甚至都不曾看过看她一眼,他表现得格外沉默。
“安儿觉得此事如何?丞相的小姐可做得你未来之弟媳?”
谢康禛意外的问起这个沉默的少年。
商侑安眸中深沉的很,只见他微垂眼眸,弯腰恭礼,声音清澈传来:
“沈小姐蕙质兰心,乃大家闺秀,自是配得太子妃之位。”
轰--
沈知珉脑间有些空白,她只听见那句同太子乃良配之词,浑身血液仿佛凝固,将她那仅有的希望粉碎个干净。
她看着那张曾苦苦追求的侧颜,如今看来,竟是这般冷漠。
所以,既如此,那前几日,那个吻又算什么?
商侑安的回答在众人意料中,却唯独对沈知珉是残忍的。
高位之上的人挑眉,望着商侑安不语,一番无言打量,才最后将话递给大殿之上,神情落寞的少女。
“这位便是沈相的女儿沈知珉了吧?闻及你同谦儿相约游湖,他早已暗赠荷囊于你,你们二人可已是相熟相知,对今日赐婚一事,你可愿意?”
少女沉默,她紧掐着袖中的手,她想要的,在这大殿之中,只有一人知晓。
可他却说她,与旁人是良配......
是谁说,破镜可重圆?
少女眼眶泛酸,顿来一股无措之感。
她的所有勇气都已然给了那个沉默的少年,再不敢轻易去赌了,赌圣上会不会龙颜大怒,谢谦会不会报复打压父亲。
沈德言察觉到女儿的不开心,他欲上前一步,正想开口替自家女儿拒绝之际,少女清凉微颤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一字一句:
“小女对此婚事,无议。”
少女红了眼眶,抢先一步于父亲前开口。
沈德言一愣,回头探究女儿此话的真实性。
对上父亲的视线,沈知珉平缓着秀眉,微微昂头,展出了一个笑容。
此刻的沈知珉,忽然懂得了,天子之所以最后才发问于她这个当事人,怕已是不曾给她及父亲拒绝的余地。
眼下众官之上,她如何能驳了天子之颜?也不能公然拒绝谢谦的婚事,若是,牺牲她一人,能换相府的平安,也算寻到了这一生结尾的意义。
少女收敛目光,垂于地面,沉默地随着父亲一同行礼:
“谢圣上恩典。”
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无声划过脸庞,落在这座她逃不掉的宫殿之中。
她终究还是同上一世一样,会嫁给谢谦。
不一样的是,上一世她被强娶进宫,这一世,她是自愿的。
少女退下后,商侑安也随之离开了大殿,在高亭之上,看着沈家马车一路消失于视线。
谢谦看着离去的商侑安,心情愉悦,旁人看不清,他这个位置,可将商侑安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纵使商侑安伪装得很好,可情绪,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谢谦笃定,商侑安定是喜欢沈家二小姐,至于为何不阻止这桩婚事,他想不通。
却是对于今日之事,是满意的。
可对于那提及的良配二字,谢谦却是无比模糊,他有些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何为良配?
是门当户对为良配?还是像母亲那般有庞大母族势力者为良配?
又或者,是曾经那个流传世间的永嘉皇贵妃才堪称良配二字?
总归,他不曾想过,未来有一日,这词用在了高门庶女之上。
竟是那样的灼伤人心。
沈知珉出了宫,一路隐着情绪,直到沈知珉回到自己的院子,才将情绪放出来,趴在阿集的肩上,哭得很大声。
所有的委屈与酸涩皆在此刻如洪水般冲脱阀门,湿透了阿集肩处的衣裳。
也将这么久以来,无用又不甘的情绪泄于无言的哭泣中。
阿集满脸的心疼,开导安慰的话却又顿于嘴边,阿集想,世间之事,唯爱情两字,是强求不得。
少女哭得伤心,似哭累了,在阿集肩膀上睡着了,阿集轻手轻脚地将小姐放于榻上,替她掖好被子,默默守在床边。
*
天子寿辰已过,万事皆为常事,百态进行。
盛行殿中,李帜站在一处紧闭的寝殿门外,他几番想开口,却都止于屋内传来的酒瓶声。
李帜苦着一张小脸,自王爷回来后,便自己关在寝殿之中,既不说话,又闭门不出,只满耳可闻的酒坛倾倒之声。
“王爷,小人能进来吗?”
屋内未曾答应,李帜却硬着头皮推门而进,他肩负着王爷的安危,这样不吃不喝下去,会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