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蛇。
“你干嘛!”被掐着脖,这假蛇大声嚷嚷。
纵然粗如蟒,可身如泥鳅无一丝鳞片,嚷嚷间把嘴张得老大。再一细瞧,才见两眼在脑袋两旁骨碌骨碌转,才符那声色。原来如此,它脑袋上那哪里是一张人脸,不过就是花里胡哨的头纹,鼻孔当做了人眼,天灵盖上的疤痕当做了嘴儿,一整个愣愣的面目。
虚惊一场,阿曜:“难怪蟒神说不是他们族人。”
“不过就是只望月鳝罢了。”元元松开手来,嫌弃道:“就你这一身粘稠,论你怎么觊觎,月儿姐姐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哼,就你这一颗小光头,论你怎么觊觎,月儿姐姐也不会多看你一眼。”望月扭了扭身子,阴阳怪气的学元元的语调。
阿曜:......
这回算是看清楚了那声情并茂的面孔......是与她说过的,元元是与她说过有这么一条望月鳝,觊觎他的月儿姐姐。因着元元住的那浅海宅子风水姣好,就引来了这么个不速之客,总在宅子后院里杵着不走,探头望月,汲取月之精华。可自个儿的地盘哪里容得他人来占,龟子和望月打了一架,你勒我脖不松,我咬你脑袋不放,最终只打了个平手,这鳝赖着不走,还骂他“王八咬人”,元元心底堵得慌,道这竟是条能下海的鳝,也不怕海盐烧身......元元百思不得其解,还是后来从老龙王那得了主意,拿一壶酒来泼了这不知廉耻的黄鳝。
望月被泼得睡在地上直抽抽,往后就自行离了。
既然是条鳝,难怪下了罗网入竹篮打水,原是是钻躲泥壤的。阿曜开门见山说:“吃人生计,害了村人不得不搬离故土,过得衣食不敷,可恶的在于你竟食生人,致那妇人痛失爱子,哭天抢地,当真是贻害一方,造业深重。”
本不甚在乎,可这话听至后方,望月鳝心觉不服:“诶?小姑娘,你可莫要含血喷人。”他昂首挺胸道:“那我肚子饿,这水塘里肉鱼自然为我所食,你说我吃人,可不依你污蔑啊。”
元元不解了,毕竟是与他挤在一块儿地盘上的,多少了解这鳝。
其实望月鳝最擅食死物,原在浅滩上专捡翻了肚皮的臭鱼充饥,但凡没死透的,不熏鼻的,他全然不食。
“那你来这做甚么!”
“你管我。”所幸这鳝无手无臂,不然背身便是一个抱手的姿态。
阿曜手中拽着细线,那钩子还挂鳝嘴上。她威胁道:“左右你也跑不了,一会子我上旁舍要些酒水去,再泼你一次?”
实在气愤,望月鳝破口大骂:“呸,臭水沟里托生的没你这死出损,小小年纪,我瞧着多灵秀的一小姑娘,怎这般心狠手辣!我一没招惹你,二没有招惹他,即是无冤无仇,你凭什么泼我?倘若你怪我吃了这水塘中的鱼,我走不就是了!”索性这鳝无手无臂,不然就是一副叉腰指人的叱咤姿态。
“有心思叫阵,没心思盘问盘问自个儿,这些天都做了什么?”她略带鄙夷的挑眼瞅着望月,得个好听的名儿,却无半点儿名中雅气,端的全然是个泼妇架子。
“伤人性命,你不招惹我,也得招惹了天道来霹。”
“我说了!人不是我吃的!”望月鳝暴跳,一上一下的。
虽说他们鳝鱼一目品级略低,但望月鳝在鳝中为稀,也是少有的,也是颇为奇特的的,寻常鳝吃曲鳝,吃水虫,唯有望月喜腐肉,尤为走地红肉,圈槽里死了的家畜,愈臭愈喜欢。
“也许真不是他吃的......”元元替望月开了口。虽然看他不顺眼,但是非分明,元元心胸还算宽敞的。“阿曜,望月鳝不食活物,所以蟒神才会给你腐烂的狗头来引诱它。”
听起来是有些道理,可阿曜转瞬狐疑道:“那你怎的吃这水塘里的活鱼?”
“那不是我饿极了,拿来垫垫肚子......谁稀罕呐。”望月白了阿曜一眼,扯着嗓子叫唤:“你守天道,我就不守了?我苦修至此三千年,才修得了这等地步,何要荼毒幼孩害自己前功尽弃?幼孩儿好吃?不稀罕呐不稀罕!”
不是说鳝喜食虾?可那水塘里唯独就剩下几个爬虾,阿曜又问:“那你怎的不吃那些个爬虾?”
“卡脖儿。”他哼哼:“谁稀罕呀?”
......
还当真是个鳝中尤物......见它这一副傲娇的狗样,端着一副大那个没必要与阿曜扯谎的架势。
只得将它口中钩子解了,阿曜收钩,将线一转一转的绕起来,嘱咐道:“那你也别搁这杵着了,怪讨人嫌的,哪儿来哪儿去。也是我阿曜有几分慈悲之心,换做别人,早把你一闷棍给闷死了。”
望月“呵”一声,扭了扭身姿,抖落了身上的淤泥。“嘿哟喂,怪我么?他们自己扔腐肉喂鱼,才引了我来,要不是发觉这处仰看月儿更加清明,我才不肯留在这狭小水坑里。谁稀罕呢?谁稀罕!”
......
阿曜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