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父。”阿曜走到他身旁又唤了一声,作羞涩之态。表象上的功夫做得再足也掩不住她盯往人脸上痴馋的眼,直勾勾的。
那小和尚顿时脸就红了,红到了耳根。
“不知小师父,可能帮我一手小忙?”阿曜问。
“施主请讲。”小和尚一样不敢看她,只俯首垂眸,双手合十。
“前回里是我唐突了,惊着了你,如今前来来赔罪——小女子对不住了。还有一厢,便是麻烦你来着。”阿曜讪讪道,照老头儿说的,起先要找个由头与人搭上话,再请人行个举手之劳,待人心下卸了防备,才好言说别的。
“无妨。”他双手合十道:“与人为善,是我佛法旨,施主只管说来就好。”
早早盘算好了,反正都是举手之劳,不如就拿扶桑木来行个方便。阿曜道:“不知小师父可会铸造弓矢?”
“会。”
阿曜便将扶桑木从袖口中寻出,递予他:“那便麻烦小师父了。”
见他接应,没想他竟不防着自己,还这样轻易的就应了,阿曜心底里喜欢,老头儿果真是老头儿,不亏月下老人的名号,是有几下子的,给这么一点拨,还真奏效。
遂编排了托辞:“小女子是渔村上的人,那村上总有个火毛野猪下山来冲撞了人,还欺负孩子,这不是请来了个早年干猎手行当的,怪道那人只会使不会造,便找寻小师父来问一问。”
这确是渔村时有的事,阿曜早便打探清楚了。是打小哄骗金乌骗多了,论编谎这功夫,她是手到擒来。
指肤相触,小和尚的手稍稍一颤,将扶桑木收在怀中。他那面颊上绯红,故作镇静的说:“故然有过,也只为寻食果腹,皆是众生,只是,届时莫要伤它性命才是。”
听此,阿曜狡黠一笑,又掩面端方道:“全听小师父的。”
“施主隔日来取就是了。”
语罢,他抱木转身走,强作自矜的步子掩不住那逃窜的心。
这夜里浮光霭霭,冷月溶溶。
他点灯在粱下,参照在那书文上逐字逐句看去,那些个图案俱不落下。
此为《考工天书》,是从那土砌库房里翻找出来的,其中有记弓矢造法。
其实他不会。
至于怎么着了,他也不知,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那日虽用金刚罩将她避开了,可这几晚里没一刻睡得踏实。他睡不着,满脑子是那张脸儿,挥之不去的也是她那娇俏的声儿。
或许是魔怔了也未可知,他竟生一丝盼望,他竟盼着......见她。就好像师兄那时,就是烧得半吊着气儿,也要蹲在在笼前,盯着那狐妖看。
她问他,他便说:“会。”
打着与人为善的遮掩,他竟是乐意的,他乐意为她做些什么。
昏暗的火烛在陋室中灯盏上孱弱的蠕动,映照着他的影在墙上,那天真的影儿中有一颗血红的心在扑腾,不住的膨胀,宛似还长出了花儿。
紧紧埋头削那木头,他耳根通红,已然忘不却那明眸皓齿。他不知道、他不知道是对是错,只是心上那朵方才长出的花儿在撺掇他戒律的心,可又是满腔的羞耻在牵制,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
师父说过,但若心不静心,可念咒以凝神修静。
欲望即瘾,瘾大于律,欲已生,念再多又有甚么用。
“小师弟。”
二师兄隔着破败窗格唤了声,他赫然一颤,不知所措。
“你不睡,在做甚么?”二师兄问他,说着便推门进来,四下一扫,拾掇起了那《考工天书》。
他将木头隐在袖下,难免有些心虚:“我不困。”
“这是何物......我瞧这画的是弯弓?”二师兄左右一翻阅,“还有舟车。”
不过是随手一翻,便搁下了。
这二师兄是便是小和尚那位给狐妖魇着的师兄,是个伶俐人,屡屡能同师父下山的便是他,有张能说会道的嘴儿,回回占得着好处,斋里拣的馒头也数他最大。就是颇有些不学无术,如今大字儿也不识几个,也亏得是他撞见了,换做别人,指不定将小和尚给揭穿了。
有言道巧言令色,鲜矣仁,诚然就是这二师兄本相,总是佛阇弟子,也抵消不去他那满肚子痴馋诡计,不知背着方丈做了多少破戒之事,不然也不会给那狐妖给迷了去。
搁下了书,拍了拍手,他赫然狡狯一笑,弯身来对小和尚耳语:“小玉玉,左右睡不去,不如作乐消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