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太阳照得人烦躁,时不时都能听见几句咒骂。 南若安摊开手给奶奶看,他掌心握着两只蜻蜓。 奶奶提起一只起来看:“都被你捏死咧。” 南若安嘿嘿一笑:“太用力了。” 今天是农历的八月初二,周末不用上学,他一大早就跑出去玩,追着蜻蜓蝴蝶跑了一上午。 奶奶在收拾行头,穿了一身他们民族的服饰。 “奶奶你要去哪?” 南若安蹲在地上,水灵灵的眼睛瞪得老大,手里捏着两只已经死了的蜻蜓看着奶奶。 “我去镇上赶集,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的生日!?” 南若安回来以后就对时间没有太多的概念,再加上他的生日是过农历的,他分不清楚那些历法。 “自己生日都记不住。你就在家等我,我去给你买蛋糕回来。” 南若安点了点头。 奶奶走后,他在门口想来又想,跑回屋里拿起爷爷还在充电的手机,给父亲打去了电话。 “嘟嘟嘟……” “爸爸,你在忙吗?” 电话那天的父亲像是有些疲惫,说话有气无力的。 “怎么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 “哦……你的生日啊。我最近没时间有机会补给你。” 挂了电话南若安有些沮丧的靠在门口边,外边的太阳像瞬间就暗淡了下去。 喻洁正在院子里洗碗,南若安突然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 “今天我生日,晚上来我家吃饭呗。” “好。”喻洁点了点头,“还有谁?” “就叫了你没别人。” 回到家没一会奶奶就回来了,她手里提着一堆东西,最显眼的还是那个蛋糕。 出于惊喜感他忍住没有打开,把它放进冰箱,打算晚上再拿出来。 “我家若安又大一岁咯!今年还是我第一次陪你过生日呢。” 南若安每年都在城里过生日,奶奶年纪大了出不了远门,每次都是默默的在心里陪他过。 虽然生日是喜气的,但少了某些东西让他感觉有些郁闷。 一直到了晚饭,奶奶为他做了一大桌子菜,在他坐位前头摆着的那碗长寿面极其的亮眼。 喻洁坐在南若安身边,第一次来别人家吃饭有些畏手畏脚。 奶奶招呼着喻洁吃饭:“喜欢吃什么就夹,不要拘束。” 小姑娘害羞的点头轻应。 吃过晚饭,还没等消化,南若安便把冰箱里的蛋糕拿了出来。 奶奶见他如此着急抱怨了几句:“刚刚吃饱就吃蛋糕,涨肚子的!” 抱怨归抱怨却也没有拦他,他把蛋糕打开划好。 第一份递给了喻洁,上边的水果都快满得掉地上。 “喻洁你先吃。” 喻洁始终羞涩,接过蛋糕轻轻呡了一口。 母亲去世以后她便再也没再过生日,她大抵是忘了蛋糕的滋味,竟觉得这是世间最甜的东西。 奶奶不知从什么地方给南若安拿来一个吊坠,那吊坠金闪闪的,是一小狗模样。 因为南若安生肖属狗,所以奶奶把自己的首饰融了,给他打了这么一个吊坠。 南若安特别喜欢,奶奶为他戴上,他不知道黄金也分不清什么是珍贵。 就如真正珍贵的人在身旁,他也不会知道。 送喻洁回去的路上,她给了南若安一个平安福,说是她奶奶前段时间去庙里求来的,多了一个送给他。 南若安嘟嚷着拒绝:“我听他们说平安福不能送人,相当于把自己的好运送出去了,会倒霉的!” 喻洁像是有些嘲笑的勾了勾唇:“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封建了。” 拗不过喻洁他还是收下了,平安福很小,挂上绳子也能戴在脖子上边,但南若安还是把它揣进了口袋。 回到家的时候,奶奶在收拾碗筷。 见南若安回来她问:“送她到家没有?” 南若安摇摇头:“没有,送到岔路口我就回来了。” 奶奶不知为什么突然叹气自言自语说了一句:“那女娃命苦啊!” “什么命苦?” 南若安有些不解的问奶奶。 奶奶又重重的的叹了口气,像是要说什么极其悲痛的事情一般。 “她奶奶早些年得了种怪病,咋都医不好。后来他爸断了手,再又是她老娘出车祸死了……她老娘死的第二天就是那娃儿的生日。” 奶奶眉心拧着皱纹,时不时叹息:“我听他们说她是她爹上辈子惹的孽缘,这一世寻仇来了……可惜呐!那么好的一女娃儿。” “奶奶你信吗?” 奶奶摇了摇头。 奶奶和村里绝大多数的老人一样且又不一样,虽然身在农村没受过什么文化,但她对那些封建迷信的言语也是厌恶的。 比起生病求神,她更愿意去医院。比起说喻洁是灾星,她更愿意说喻洁是受害者。生在那么个家庭,经历了那些本不该她的遭遇。 重重的叹了口气:“真的心疼那娃儿,每次看她都像看小时候的自己个。” 南若安已经被震惊封住了嘴,看起来很乐观开朗的一个小女孩,如果不了解根本不会看出来她还有这样的遭遇。 晚上睡觉时候,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里一直都是喻洁在岔路口的模样。 “会把好运送出去的。”可她已经够不辛了,没什么好运还能被再丧失去。 他不明白自己只是父母离异就让自己重创成这样,而喻洁家里遭遇这般变故她却能活得无事。 况且有这般凄惨的遭遇,却能在困境中保持乐观,在低谷里保持勇敢,她内心强大的意志力让南若安倾佩。 毋庸置疑南若安固然是不辛的,但和喻洁相比他且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