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听到盛禾的质问,她也不慌忙,甚至还拔高了音量:
“我男人刚死那会儿,我也跟着大病了一场,我儿又还这么小一点,你是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吃喝不愁,哪里能体会到我这个寡妇的难处?
我男人没了,家里本来就穷困潦倒,我拖着病体养家糊口,哪里来的功夫讨公道?后来这日子总算是能喘口气了,可是老天不长眼啊,青楼先倒闭了,我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了!
后来我打听到,这群小妖精被禾姑娘、许娘子养起来做生意了,花枝招展日子过得可滋润了!这次我再不能忍气吞声了!”
一通话语毫无逻辑,周围的议论纷纷声更大了,周围的百姓向妇人投来了同情的目光,妇人泪眼朦胧中闪着一抹得意的笑。
盛禾面无表情,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思量什么。
妇人原本还有种胜券在握的感觉,但不知道为何,每次对上盛禾这张清冷的脸,心里就会有些没底。
盛禾没有顺着她的话争辩什么,而是又提问:
“你说你男人是因为染病死的,那好,我问你,你男人死之前是何种病症?生这么严重的病,总归是找了大夫来看吧?”
“当然!”妇人挺了挺胸脯,“大夫亲口说的,我男人得的就是花柳病!只会在那种不干不净的声色场所染上!”
随后这妇人又将自己男人病得有多重,死得有多惨絮絮叨叨讲了一遍,堪比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听得人脸上都露出了恐惧之色——死得可真惨啊。
妇人自己都快相信自己所说是真了,得意扬扬去看盛禾时,才发现她唇角噙着一抹笑意。
不过这抹笑意稍纵即逝,就好像从来就没从她冷清的脸上出现过一般,妇人眨眨眼仔细看去,只有凝重。
盛禾似乎也相信了她的话一般,叹了口气,直接问道:“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妇人顿时大喜,心想一定是自己的话让这盛禾找不出破绽,无言以对只能认栽了。
妇人毫不犹豫伸出一只巴掌:“五百两银子!”
“你就是讹人!我们身上没有花柳病!”有个姑娘气急败坏冲了出来。
妇人撸起袖子就要撕了那姑娘的嘴,被盛禾抢先一步拦了下来。
盛禾的目光落在群众的身上,声音虽然不大,但足够每一个人听到:
“这妇人方才所说的话,我不清楚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但我是个做生意的,不想再将事情闹大,
既然和我招来的人有关,那我就得先息事宁人,出钱将这个窟窿补上,但事情我会继续查下去,直到冤有头债有主为止。”
最后一句话时,盛禾的目光落在妇人身上,妇人目光有片刻躲闪,但很快,心中的惧怕被能得到五百两银子的巨大欢喜淹没干净。
哼,等她拿到钱,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再也不会回到这个破地方,
这盛禾要是闲着没事,爱查就查去吧!
“钱呢?!”妇人拉着孩子催促道。
“随我进来,这五百两银子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得按照章程签字画押才行!”盛禾回道,示意身边的宛娘去准备笔墨。
倒是这么个理儿,总得留一张凭证不是?万一这妇人昧了钱,过两天又不认账,再来要索赔咋办?
妇人眼珠子一转,这禾姑娘虽然被他们舞川县人传得神乎其神,实际也不过如此,被他三言两语就讹了五百两银子,想来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思量了片刻,妇人带着孩子进了铺子里。
大伙儿见热闹也差不多结束了,再加上禾姑娘已经做出了让步,他们也不好一直杵在这儿让禾姑娘下不来台,纷纷散了。
笔纸、印泥都递了上来,妇人识得几个字,将文书看了一遍后,愉快地签字画押。
盛禾拿到了摁了手印的文书,唇角勾起一抹戏谑,随后与身边的许娘子交换了一个眼色。
妇人正美滋滋等着银票送到自己手上,想象着自己成为富婆的模样,就在这时,肩胛骨一痛,一双手居然直接被反剪捆绑起来。
妇人正想呼救,嘴里就被塞了一只破布。
妇人的孩子已经被盛禾带到一边的小厅里吃点心去了,毕竟这是大人的事,接下来的事,盛禾不想把孩子牵扯进来。
妇人慌慌张张地瞪着盛禾,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县令之女,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是个软骨头,没想到居然还敢绑了她黑吃黑?!
这是要将她屈打成招吗?
盛禾居高临下看着一脸阴狠的妇人,扬了扬手里的文书,漫声道:
“这上头是你亲自签字画押的,这就是证据,如果你男人的死被查出来不是因为我店铺里的这些姑娘,你就是在故意破坏我的生意,你就要去牢饭!”
妇人呜呜了两声,似乎是想开口反驳,但盛禾没有给她机会:“我知道你是在撒谎。因为你方才所说,你男人临死前的症状,根本就不是花柳病!
而且我给我们这儿的姑娘们诊过身子,她们从前的确有些病症,但绝对不是能让人致死的病毒!那些病都是臭男人身上带来让女人痛苦的!
再说了,你真当青楼是你男人想进就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