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敏的婚期定了,定在8月份,女婿高亚杰是她的大学同学,两人在学校时没擦出爱情火花,去年同学聚会上两人坐到一起,聊了起来,都觉得对方跟记忆中的大变样,竟是越聊越投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接触几次后,双方都有好感,男未婚女未嫁,很快就确立了恋爱关系。
两人都比较新派,觉得订婚仪式太麻烦,说就是浪费时间,完全没有必要,说是到时候直接结婚就好。
张翠环劝了好几次,也没没劝动,只得作罢。为这事儿,没少抱怨,说自己这个闺女越大越不听话,啥啥都不用他们管,只需要举办仪式时过来出席一下就行,这都不愿意。
每每看见路圆满和程昱在家,张翠环就要跟何秀红感慨一次:
“……还是你命好,找个女婿相当于得了个大儿子!大满虽说是出嫁了,可天天都回家,跟以前没啥区别。我倒是生了两个,大儿子就是没主意、耳根子软的,媳妇说啥他听啥,本来想着指望着姑娘,姑娘以前一周还回来一趟,可是谈了恋爱后,这都两星期没回来了,一给打电话就说忙忙忙的,她忙能有程昱这个大老板忙?让她回西关村来工作,她都不愿意。她找的那个女婿,条件倒是还行,可对我们也就那样,亲近不起来。”
张翠环说着,重重地叹口气,说:“这两个孩子,我一个都指望不上,心寒啊!”
听着这话,说实在的,何秀红隐隐有些优越之感,可是心里头再得意,也不能表现出来,那不是在张翠环伤口上撒盐嘛?少不得严肃了脸安慰她。
“咱俩家情况不一样,我就大满一个姑娘,从小大满就知道将来是要跟我们一起生活的,所以她找对象也是奔着这个方向找,恰好碰上小昱,你也知道小昱跟家里的关系,自然而然就亲近我们,再说了,小昱的公司就在西关村,买房子也买在锦绣家园。两人又都不咋会做饭,可不就来家里吃呗。”
张翠环听着点点头,她也知道何秀红说的有道理,但谁让有了路圆满和程昱做对比呢,难免就心里失衡了。
“道理我也明白,就是,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何秀红顿了下,想了想,委婉地说:“你家两个孩子,按照咱们农村之前的老观念,家里的财产都是归儿子的,将来养老、看病啥的也都归儿子,不需要女儿负责,女儿能定期提着点心、肉过来看看爹妈,给拆洗拆洗被褥就算不错了。虽说马上就是21世纪了,可是几千年的传统哪儿那么容易就转变过来?更别说你们从小话里话外就带出了这个意思,路敏从小听你们说这些话长大,早就在她心里头。”
张翠环一向重视何秀红的意见,听她这么说,不免陷入到思考之中,想着自己在路敏小时候确实经常露出这个家里的东西以后都是你哥哥的之类的意思。
她很是懊悔地锤了下自己的大腿,说:“你说我咋就这么糊涂呢?这两个孩子都是我的心头肉,明明我都是一样疼的,咋就说出这种糊涂话来!你说,敏敏从小那么努力读
书,也不肯回来西关村工作,是不是被我给伤到了?”
何秀红能够理解张翠环。
一个没怎么受过教育,整天只知道闷头干活的农村妇女,所知所学皆来自于家长,祖辈怎么干,她就怎么干,也就是这些年路家河村富裕起来了,了解到了各种资讯信息,社会主流思想、眼界开阔起来,思想才一点点的转变过来,再加上路松的表现让她大失所望,这才逐渐接受“生儿生女都一样”
、“儿女都是接班人”等等的思想。
“人都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要是觉得亏欠了路敏的,就好好弥补,你们是亲母女,敏敏又不是个小心眼的孩子,总能修复得回来的。”
当然,前提是张翠环真的把路敏和路松放在同等的位置之上。她虽然曾经跟何秀红提过,说是将来路松要是不孝顺,就把所有的房产都留给路敏,可这话她从来没和路敏提过,只说过大不了等她结婚时,给陪嫁一所房子云云。
张翠环之所以没和路敏说,究其原因,不过只是为了发泄对路松的不满罢了,只是口头上说说,却从来没想过真要实施。
对比何秀红母女,自己和路敏不像是母女,倒像是客气的亲戚,自己以前也总在纳闷,今天算是猜到了答案。
这个认知让张翠环心里头一咯噔,有些失魂落魄的。有些问题她没有深想过,但只要一想,答案就浮出脑海,她骨子里,就是个重男轻女的,嘴上说着疼爱路敏,一视同仁,其实就是嘴上说说,都是假的!
何秀红瞧着张翠环脸色煞白的样子,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胳膊,说:“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们身上,反而会激起他们的逆反心,还不如就顺着他们,以后的日子他们自己过,咱们总是盼着他们能过得好,总比那些虚了吧唧的面子强。”
张翠环和路敏的矛盾点在于,别人家都有订婚仪式,自家闺女省了这个步骤,张翠环面子上过不去,她虽说并不是个特别好面子的人,但在路松一事无成又惹事的情况下,路敏从小到大都是她的骄傲,总想着让路敏再多多给她赚回些夸赞。
另外一点就是,她感觉自己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