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会心甘情愿地去做,为了防止有人心思不正,利用此等办法,便将这秘法封存。此等世间,能引灵气入体,修炼武功,同样也能以灵气滋补身子,延长寿命。若有大运道者,心甘情愿地取下三滴心头血,以血为誓,情愿与身边人共享寿命,便可解决天生不足之症。只是如此一来,大运道者需要与身边人同生共死,且寿命被缩减至与普通人一般,其中唯一的受益人,便是得到寿命的身边人。如此不对等的法子,恐怕哪一个大运道者都不会心甘情愿地去做。
梦中仙人语气悠悠地说着,他似乎只是一个旁观者,给了宝扇求生的法子,但这法子,好比是让身体孱弱的宝扇,去取下悬崖峭壁旁的草木,万丈深渊下的宝物一般险峻,而且难以实现。
宝扇自然清楚梦中仙人所说的大运道者,是何人。无非是云凝峰的大弟子谢文英,梦中种种,都围绕着谢文英和他身旁的小师妹周转,仿佛他二人是这世界的中心。大运道者,除了谢文英,不做他人之想。
于是宝扇一觉醒来,便蹙着眉头,神思不属地向掌门和掌门夫人暗示,自己时日无多,唯一的心愿,便是上云凝峰一观。她素来乖巧听话,从未仗着身体孱弱,便故意使性子闹脾气,这还是宝扇头次向父母提出过心愿。她琥珀色的眸子中,满是希冀与期盼,叫人如何能出声拒绝。掌门便言辞恳切地修书,希望谢文英能接宝扇去云凝峰小住,如今果真成了。
宝扇离开红叶镇时,鹅毛大雪刚刚停下,但空气中的冷意丝毫没有散去。宝扇裹着厚厚的披风,骑上掌门和掌门夫人为她准备好的“专属坐骑”,独自一人离开了。
身下的坐骑,蹄子踩在雪地里,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宝扇小巧挺翘的鼻子被冻的通红,她轻轻呼吸着空气,是清透,干净的味道,一点儿难闻的药草味都没有。宝扇转身回望,白茫茫一片的空旷地面,唯有两个相互依偎的黑色人影,显得尤其明显。宝扇朝着两个黑点点状的人影,轻轻挥舞着手臂,而后朝着云凝峰出发了。
云凝峰上,听闻素来醉心武学的大师兄,近日除了练习武功,修身养性外,还热衷于摆弄屋舍。直到性情活泼的弟子前去询问,才得知,大师兄并非为自己装扮寝居,而是为了远道而来的熟人之子。
曲玲珑嘴角下撇,神情是明显的不高兴,白季青见状,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去哄她,反而饶有兴致地询问着刚才回话的弟子,言语中满是好奇:“哦那大师兄可曾言明,来云凝峰的是男是女”
“听闻是一女子。”
曲玲珑手中的长剑落地,她捡也不捡,语气莫名道:“整日在这里说些闲话,当真是烦死人了”
白季青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嘴角微微扬起,将地上的长剑捡起。
众弟子对即将来到云凝峰的宝扇颇为好奇,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对方是何年纪,脾性如何,好不好相处只是这些连谢文英都不甚清楚,他只知道宝扇身子病弱,其余也是一头雾水。这些弟子讨论许久,也没推测出半分有用的讯息。白季青见他们如此兴奋,眉峰微扬,不禁给他们泼上几盆冷水。
“说不定,是个貌若无盐,性情古怪的女子,待在山下无人求娶。知道云凝峰弟子见识短浅,一见到女子更是走不动道,才送上云凝峰,准备挑个脾性软的做夫婿呢。”
众弟子齐齐噤声,待听明白了白季青是在嘲弄他们,脸上纷纷浮现出不自在的神色,对待宝扇的好奇心,也顿时少了许多。
云凝峰上,并不是只有曲玲珑一个女弟子,但唯有曲玲珑性子活泼好动,从小到大都是他们娇宠着长大的,众弟子对于曲玲珑的情分,自然是旁人无法比拟的。在白季青的暗示下,众位弟子自知方才冷落了曲玲珑,连忙聚成一团,准备给曲玲珑准备礼物哄她开心。不过最后,所有的提议都被白季青阻拦下,他信誓旦旦地保证,由他出马,定然将各位师兄弟的心意,尽数告诉小师妹。
得知宝扇已经到了云凝峰山脚,谢文英立即动身下山,亲自去接宝扇。
他头戴一顶兔毛毡帽,毛色光泽水滑,柔软的兔毛,随着风轻轻晃动着。谢文英刚走到半山腰,天空突然飘洒起白茫茫的六角雪花,朵朵雪花落在兔毛毡帽上,仿佛泼洒了颗颗圆润的珍珠。
谢文英身形矫健,很快便到了山脚。
此处如同旷野,广袤无垠,触目所及,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色。唯有一株长青的柏树,发硬的树叶上,结满了雾凇。而柏树旁边的,是一袭朱红裘衣的娇小女子。
漫天冰雪中,她身姿柔弱,因为天气寒冷,微微抖着单薄的身子,仿佛与霜雪融为一体。
女子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一张雪花捏成的眉眼,呈现在谢文英的眼前。
冰肌玉骨。
她是琉璃色,亦是冰雪天。
女子弯眉一笑,瞬间,仿佛冰雪融化,万物复苏,唯有无边春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