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镇往南去,是渺无人烟的密林,北焰军退守的天然屏障。还未到草长莺飞的时节,从远处看略显萧疏。山丘间地势起伏,穿过的河流就形成了瀑布。 “怎么,怕凉?习武之人这点意志都没有?“夕照康坐在河里看着杨予,瀑布直下喷涌的水雾让杨予看不清他的表情。 犹豫了一会,“扑通”杨予也跳入河中。初春野河,冰冷刺骨,不得不用真气抵御寒冷。 “这条河我从小就爱来,每次被父亲骂过,责罚过,我都喜欢跳进河里。说也奇怪,这冰冷感一度让我觉得特别安心。”夕照康的声音从水雾那边传来。 “为什么带我来这儿?”杨予问道。 “冰冷会让人镇静,更容易做出对的决定。”夕照康答道。“杨少侠,你来北焰不是只是为了给京妹送家书的吧。” 杨予没答话,夕照康也没用他回答,自顾自地说:“前些日子,我的一名心腹手下送信失踪,这么久了一直没有音讯,杨少侠对此事可知情?“ 杨予心想,想必是被盟主截获,从这信使身上打听出的内奸消息。 “康将军既然开诚布公,那我也就有话直说。”杨予用很严肃的口吻问道:“将军此举,为的是什么?在下很难理解。” “为的是什么?杨少侠,在你眼里,我一定是黑暗的那一面是么?”夕照康反问道。 这一问,让杨予有点莫名其妙,”私通敌国,卖主求荣。这难道还不够背叛?“ “哈哈哈……”水雾那边,夕照康近乎癫狂地笑了起来,笑到最后,竟然上气不接下气。 “咳咳,杨少侠,是不是北焰军甚至朝廷永远是正义的一方?”夕照康幽幽说道,“你知道,维护你眼里的这份正义,付出了多少代价么?” “愿闻其详。”事到如今,杨予开始有了兴趣。 “我并非夕琰亲生子,我的亲生父亲是当年‘南泷军’统领张润。“夕照康淡淡说道。 这一句话,好似瀑布激石般,一下让杨予心里涌起了轩然大波。 “三十年前,朝堂动乱,影响之大,波及整个武林。从那以后,这世上便没了‘南泷军’,而我呢,就成了夕琰的养子,丧家之犬,苟且作活。”夕照康回忆往事,语气中透漏着绝望。 “杨少侠不满二十,对这段往事定是不甚了解。” 杨予回应了一下,“我未听过这段历史,也不了解你寄人篱下的心情。但北焰军人人称你为少将军,声犹在耳。” “‘少将军’?”,夕照康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为了这个名号我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脏事?但我清楚,北焰军永远不可能是我的,我,只不过是他们的一个工具而已。一个随时可以推出去当弃子的工具。” 杨予默默开口,“那夕小姐呢,京妹呢,你可对得起他们?” 夕照康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杨少侠,我和你不同,我这辈子对不起很多人,二妹三妹也罢,当然也包括她。”夕照康站了起来,透过水雾,杨予看到他前胸长长的刀疤。 杨予也站起来,坚定说道,“康将军,我们每个人都经受过苦难,但这些不是我们背叛家国的理由,有些东西是我们不能放弃的。”他年岁不大,不知道如何形容,但什么东西是珍贵的,需要坚守的,自是心中有数。 夕照康透过水雾看向杨予,这个少年的身影,好似反射着的当年的自己。“杨少侠,我曾经也许和你一般,但是十年前的那个晚上,我早已经不是我自己了。“ 杨予还想劝说夕照康,下一刻,一股无比霸道的真气直接将水雾冲散。 “多说无益,拿起你的剑证道吧!” …… 夕照靖在外营里等了半天,越来越焦躁,甚至有些后悔让杨予孤身犯险。实在坐不住了,便往内营中走去。 夕照康的营帐内,原本她想象的应该是剑拔弩张的场面,现在竟然空无一人。 “靖儿,你找少将军?”脑后一个声音响起。 “师父,您也找我哥有事?”来人是北焰三老之一的张云鼎,夕照靖的授业恩师。 “倒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有些巡逻轮换的事情来确认一下。”张云鼎用手拍了拍衣甲。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夕照靖追问道:“这岗哨轮换以往都是由副帅负责,什么时候轮到了兄长做主?” 张云鼎面对夕照靖的疑问,一时语塞,只能支支吾吾地答到:“这个……或许是大将军的授意也说不定。” 夕照靖感到很疑惑,自己的师父虽然不善言谈,但绝不是个拿捏不定之人,为何神色竟有些慌张? “若是如此,我要跟爹爹问个清楚。”说罢,转身就要走出帐门。 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一步还没迈出去,便双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杨予遭遇了生平最艰难一仗,夕照康看起来平平无奇,就是个略微发福的中年将官,没想到功力竟如此精湛。刀法凶狠霸道,完全不似一般的武学招式,只有一击接着一击的搏杀。杨予的剑法虽快,但被刀劲带得失了准头,招式无法连贯,夕照康修炼的心法霸道异常,也是其刀法狠厉的根源所在。 “杨少侠,这叫‘天魔功’,是北羌燕云堂的绝学,要不是你‘袈裟伏魔功’恰好有些克制,我早已经砍翻你了。”夕照康一边打一边分散杨予的注意力。 杨予不想被其分心,专心迎战,‘袈裟伏魔功’的真气对冲确实克制夕照康,但杨予新学不久,实是难以发挥。他还不满二十,那夕照康已年过三旬,怎敌得过这十多年相差的功力? “虽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