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马车里的江浊浪沉吟半晌,反问道:“半部【反掌录】……却是何物?” 谢王孙冷笑一声,缓缓说道:“旧皇因丧子之痛而病危,太后默许石、徐、曹三人奉太上皇夺门继位。以少保之能,又怎会不提前知晓? 对此朝野间多有传闻,说早在数月之前,少保便已在暗中执笔,将毕生所学尽录成书,名曰【反掌录】,是为【席卷天下,易如反掌】之意。 然而直到少保获罪下狱,这部奇书据说也只来得及完成一半,而且至今下落不明。” 慕容公子在旁补充道:“据说在这半部【反掌录】中,除了集少保毕生心血而成的智慧之道和权谋之术,更有多门失传已久的神功秘籍。诸如昔日段行空的【化龙一枪】、慕沉云的【焚云功】以及江兄的【水击三千里】皆在当中,自是珍贵无比。” 听到这里,江浊浪不禁轻叹一声,苦笑道:“没有那种东西……” 顿了一顿,他又补充说道:“少保深谙人心,又怎会……留下这种祸乱世间的东西?” 谢王孙和慕容公子冷笑不语,显是不信。 右首下位那史姓名富商忍不住说道:“且容小可多嘴问上一句。要说智慧之道,自古经史子集数不胜数,倒也未见那些书生们学出什么名堂;而权谋之术,千百年来首推【鬼谷子】为尊,小可也曾看过几页,却只是些寻常的勾心斗角术,只需在世间活个几十年,亦可无师自通,更不曾听闻有谁因此成事。所以依小可之见,所谓的少保生平所学,未必会有太大用处。” 说罢,他又笑道:“至于神功秘笈,小可虽非江湖中人,倒也曾听人说,武林各派皆有自己的成名绝学,门下弟子穷尽一生,也未必能将自家绝学练好,又何苦要去贪图别人家的?再说了,似小可这等商贾,又或是寻常百姓,纵然将这些神功秘笈摆在他们眼前,也是无用。” 最后他总结说道:“所以就算少保当真留下了这么一部……不对,留下半部【反掌录】,在小可看来,恐怕也不值得兴师动众、大动干戈。” 却听谢王孙淡淡问道:“若是这半部【反掌录】中,还记载了少保在位之时,所掌控的朝野各方势力,又当如何?” 这话一出,史员外面色剧变,顿时哑口无言。 慕容公子接过话头,解释说道:“少保位极人臣,之所以能够执掌天下十余年,靠的又岂止文韬武略?除了门下三位弟子,朝中更有百余位身居要职的门生,甚至在军中也多有强援。除此之外,江湖上的不少帮派,据说也有把柄被少保掌控,否则这些年来,又怎会言听计从于他?而以上这些秘闻,皆已尽录于半部【反掌录】中。” 听完慕容公子这番解释,不仅是席间众人,就连这边马车前的南宫珏也是心中惊骇。 倘若果真有这么一部【反掌录】,上面也的确记载了这些内容。那么无论任何人得到此书,也确实足以【席卷天下,易如反掌】了! 车厢里的江浊浪沉默了好久。 他没有再多做解释,而是反问道:“所以,谢兄和慕容兄……已认定少保确然留下这么一本遗作,而且……还交给了在下?” 谢王孙也反问道:“若非如此,江兄又何必一定要北上出关?” 江浊浪闭口不答,再一次陷入沉默。 慕容公子则是冷笑一声,沉声说道:“令师兄生平我行我素,反复无常,向来是良禽择木而栖。据说早在少保获罪之前,便已投靠了京城镇抚司的总指挥使石忠。所以这半部【反掌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交托于他。” 说到这里,他神色一肃,厉声问道:“所以这半部【反掌录】,只可能是在江兄手中!而江兄此行北上出关,便是要以此书作为献礼,借北漠太师之手,引异族大军南下中原,从而替令师国贼少保报这灭满门、诛三族之仇,是也不是?” 他这一问出口,席间众人皆是脸色大变,齐齐望向马车这边。 就连盛宴当中那一群少女也被吓到,纷纷停下歌舞,默默退去一旁。 所有的人,都在等候来自马车中的回答。 然而江浊浪沉默如故。 慕容公子不禁提高声音,再次喝问道:“江三公子,回答我的问题!” 就连南宫珏也是脸色惨白,忍不住低声向后面问道:“他们所言,是真是假?” 过了许久,江浊浪终于再次开口,用他那有气无力的声音缓缓说道:“古之少保,因【莫须有】而获罪……今之少保,则因【意欲】而获罪……这世间的冤屈,从古至今,便一直不曾断绝……” 他显然没有承认。 但是也并未否认。 谢王孙双眉一挑,当即争锋相对道:“非我族类,其心必诛!纵然少保之罪另有隐情,也是我中原朝堂之事。江兄又岂能饮鸠止渴,求助于外敌之手?” 车厢里的江浊浪似乎苦笑一声,不愿再对此时多做解释。 于是他突然转开话题,轻声问道:“所以,今日之事……除非我交出这半部【反掌录】,否则废话……咳咳……”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 慕容公子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沉声说道:“你我三人相识一场,我与谢兄也不想与昔日故友反目成仇。只要江兄肯将那半部【反掌录】留下,我们自会让你平安离去。 至于往后你是带少保孙女要北上出关也好,是要投靠那北漠太师也罢,却与我们无关。 但有朝一日,你江浊浪若是随北漠大军踏足中原,那便是不共戴天,你我三人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