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晚上在单位接到电话,说你情况不太好。我不放心,就来了。奶奶,你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去省城医院”
季老太太虚弱地摆了下手,说“先不用,我昨晚吃了药,好点了。”
她不方便多说话,苏金萍就在旁边补充“昨天中午大姑脸上发青,气顺不过来。我瞧着害怕,就托人帮忙看着她,我找了驴车带我去乡里给你打的电话。昨晚胡大夫来了一趟,又给开了药,还扎了针灸。很快就好了不少,我估计他这次开的药方有效果。”
“我给你打电话,没打扰你工作吧”
季野摇头“没有,有效就好,那就再吃一段时间。”
季奶奶则一脸慈祥地看着小路,问孙子“这小伙子是谁啊”
小路主动上前,眉眼带笑,递上一网兜的营养品,说“奶奶,我是我们单位所长的司机。我们所长听说您身上不大好,特意让我把季野送过来。还说万一您需要车送您去省城,就让我开车带您去。”
季老太太道谢,苏金萍笑着说“你们首长真是太客气了,来就来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小路客气地将车西堆在桌上,往里推了推,说“不不,这都是应该的。季研究员是我们所的技术骨干,我们所长还等着他带头做技术攻坚呢。”
“这些东西,就是一点心意,你们别嫌弃就行。”双方一番客气,小路见季奶奶暂时没什么大碍,就提出告辞。他还得去省城与郭所长汇合。
苏金萍送小路出去,临出去前,给季老太太使了下眼色,然后带上门。
两个人出了门,苏金萍送小路上车,说“你们首长真是太客气了,特意送季野回来,还送了那么多东西,让我说什么好呢不行,你等着,先别走,我去给你抓两只鸡带上,你带回去给首长拿回去吃。”
小路忙上了车,摆手拒绝“不不,阿姨,这不合适,我们不能拿群众的东西。再说我们领导还在开会,到时候要住宾馆,更不方便带活物。”
苏金萍觉得活鸡跟开会那种庄重严肃的场所确实不搭,也就放弃了。
她站在院外,目送着小路的汽车在孩子们的追逐中慢慢走远,还不等回到院子里,就被一伙村民围住了。
很快,村里不少人都听说了,苏金萍这个亲戚跟部队的大首长关系很好。大首长听说季老太太身体不好,还特意派车把她孙子给送过来。
一时间,众人看向院子里的目光多了几分敬畏。大家伙都知道了,苏金萍这个远房堂弟深受大首长器重,跟一般当兵的不一样。
至于大首长有多大,仅凭他有车,那就已经超出了村里人的想象范围。这年头,就算是一县之长,传说中的县太爷,也未必能配上一辆吉普。有县太爷做为参照系进行对比,村民们就觉得,不管到底多大,总之很大就是了。
屋内,季老太太呼吸微弱,指着旁边的凳子示意季野坐下,说“小野,这次让你过来,奶奶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季野看她有气无力的样子,听得纠心,就想拦住她“要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等您好点再说吧,先歇会。”
“不,现在就得说。”季老太太坚持,既然如此,季野也就只能顺着她,按照她的要求坐到了条凳上。
“奶奶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怎么样,这几年眼见得一年不如一年。这次让你过来,是想趁我还有一口气在,了了我这最后一桩心愿。”
“免得我哪天蹬腿咽了气,无颜去见你爷爷。”季野听到这里,眉头微皱,劝道“好端端地说这些干什么,你不是说这次开的药有效果吗那就再多住一段,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季老太太瞪他“别插嘴,听我把话说完。”
季野无奈住口,然后就听到他奶奶说“你今年都二十七了,再晃一晃就三十。我要是不看着你结婚成家,我就没法放心。这次让你来,就是想让你见一见金萍给你介绍的人。”
季野
果然如此,又是熟悉的味道。季野想像平时一样拒绝,可他一抬头就看到老太太浑浊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那双眼睛,也曾经很清澈很漂亮。而此时她的眼尾比前几年下垂得还厉害,原本只有几根银丝的头发,虽然抿得很干净,却因为白头发越来越多,突然就有几分沧凉感撞进了他心里。
算了季野暗暗咽口气,虽然他还是排斥一个陌生人闯入他的生活里,可他终究还是问了声
“是谁”
老太太眼里浮出些微惊喜,孙子这回是松动了,肯去见人了,这可是个进步。
这时苏金萍轻轻走了进来,重新带上门,听到季老太太对季野说“那姑娘你前几天见过的,就在隔壁,她现在跟着胡大夫学医呢。胡大夫说她很有天分,你别看她现在是个乡下姑娘,以后可是能当大夫的。”
隔壁的姑娘季野有点印象。他没怎么看人脸,对她五官印象不深,但感觉长得确实不差。也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