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支箭矢带着破空声,激射而来。
张家大儿子张大山听到父亲的呼喊,刚抬起头望过去,就感觉耳边传来猛烈的风声。
下一刻,他就看到自己的胸口插进一根箭。
“大山!!”
看到这一幕,张大山只觉得眼前一黑,奋不顾身地朝儿子跑过去。
妻子跌坐在原地,眼里一片灰暗。
突然起来的变故,让这一家顷刻间分崩离析。
“大山,我的大山啊——”
张饱腹抱着中箭的儿子,扬天痛苦地大喊。
而还不清楚状况的张大山,则是本能地说道:
“爹……我好冷……好冷啊……”
“爹,我好害怕……要不……你和娘先走吧……”
对面箭法精准,张大山很快就咽气,死不瞑目。
张饱腹双眼充血,死死地攥着大儿子的肩膀,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朝着远处奔腾而来的人马吼叫着:
“杀千刀的蛮子,老子和你们拼了!”
怒号着,张饱腹拿起手边的锄头,高举着朝那对人马冲去。
为首一个红发蛮子,抽出腰间的弯刀,嗜血地笑着。
手起刀落。
人头滚动。
张饱腹脑袋没了,碗大的口,血如泉涌。
不远处的小翠吓得面色惨白,凄厉痛苦地大叫:
“孩他爹!!”
她无法逃开,也不想逃开。
丈夫孩子都死了,她也失去活下去的理由。
只是可怜了村里的小儿子,很快就要成为孤儿。
马斯蛮子和苍狼部的大汉们吹着刺耳的口哨,兴奋地叫喊着,路过小翠时,直接一把将其拽起来,丢在马背上。
女人,他们不会立刻就杀,带回部落虐待一番后,等她们经受不住自己就会寻死。
很快,这对气势汹汹的人马就闯入五岔沟村。
在他们的眼中,凡是生灵,凡是能动的活物,能带走就带走,不能带走则就地宰杀。
百姓在他们眼中,与牲畜没有任何区别。
“爷爷……爷爷,你醒醒啊……”
一个穿着麻布,打补丁的小女孩,因为没留长头发,侥幸获了一命。
她满脸是血的看着相依为命的爷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脸的茫然与恐慌。
她甚至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依稀记得那些骑马的大人,把爷爷砍死,又用马蹄踩踏。
“爹……娘……大哥……”
张大河瞧着混乱不堪,火光冲天的村庄,满脸的恐惧,瞧着四散奔逃的村民,不知所措。
“你们在哪啊……”
“呜——”
红蛮发出爽快的怪叫,手中的弯刀每次挥舞都会有人倒下。
张大河瞧见那些家伙,聪明得赶快趴在尸体中装死。
红蛮们一闪而过。
侥幸活下来的张大河,双眼陡然瞪大,看到那那匹马后面托着的人,正是他娘。
小孩子本能地想要呼喊。
小翠也瞧见自己的孩子,死死地咬着嘴唇,渗出鲜血,无声又疯狂地摇头。
此时此刻,张大河痛恨自己无能弱小。
为什么不能从那些人手中救下娘亲?
他今年才刚十五岁。
如果再大一点,再强壮一点……
很快,在马斯蛮子的烧杀抢掠下,马腿以上的人,大部分惨遭毒手。
张大河看着眼前的一幕幕,陷入绝望。
仇恨在他心底埋下种子。
就在一个苍狼部的壮汉要杀死一个青壮时,忽然炸响传出。
砰——
那马上的壮汉胸口瞬间多了一个血窟窿。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前胸,又向前看去。
村子的另一边,魏字王旗于风中震撼而来,猎猎作响。
火铳嘶鸣过后,是白云游骑的连弩。
唰——
连弩虽然没有火铳那般的威力与穿透力,但可以连发,射速较快,顷刻间有泼水之势,让人避不可避。
弩箭如疾风骤雨般飞射而出。
眨眼间,十几个没反应过来的蛮子被射下马。
“来了!镇北王的兵来了!”
“先撤!”
“快!”
“听曼夫将军的,撤退!”
吃瘪的红蛮与苍狼部没有丝毫犹豫,将粮食和牲畜带走,调转马头,就扬长而去,顺便将马上的小翠丢到路边。
而白云游骑并没有着急去追。
骑在马上的陈斯年,穿着黑色软甲,看着道路两边的尸体,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他们是谁的父母?谁的子女?
有无头尸,也有断肢的,也有脏器散落一地的。
陈斯年越看心中越发恼火。
如果不将那些杂碎赶尽杀绝,大虞百姓永远得不到安宁。
他看向身侧的廖熊胆,直接问道:
“廖将军,为何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