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
刘幺听的真切,想拒绝,嘴却张不开,就连眼珠都动弹不得。
身体却能感觉到外在的刺激,且无限放大。
尤其此刻,还在这个什么荒芜人烟,寒风刺骨的山上,内心深处的惶恐,就像睡觉时梦魇了一样恐怖。
不行,他好歹也是个皇子,就是死了,也得死在自己的地方,不能做这深山的孤魂野鬼。
才想着,就感觉有人从两边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提了起来。
不会吧,这是要把他丢下山崖,就这么丢下去,会粉身碎骨的。
不行,绝对不可以。
他用尽全部力气,扭动身体,想让他们看到,自己还有的救。
“动,动了。”抓着他的两个人,突然感觉,手里的人挣扎了两下。
他激动地问凌霄风:“公子,还,还扔吗?”
凌霄风是挺想扔的,动了动嘴皮,又改变了主意,让人把他带上山去:“带着吧,命还挺硬。”
越往山上走,寒气就越重,山顶可见冰雪覆盖。冷风吹过,冻的人缩着身子直打颤,就连鬓角都结了寒霜。
山路本就崎岖,加上有一个半死不活的,还有一个不知死活的,拖累众人,行动缓慢。
文护法输出些真气,驱散寒气,众人才觉得轻松了些。
“还是你舒服啊,苦了我们抬着你上山。”几个随从轮流抬着刘幺,心里有些后悔。
早知道,刚才就装作没看见了,反正无人问津,咻的一下扔下山崖,一了百了。
这话乍一听,好像无从反驳。
刘幺心里还得说声谢谢,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们都是他的恩人。
众人漫长跋涉,终于到了山顶,看着一切如常,凌霄风不由松了口气。
他拿出镜子,在山门口整理仪容,又让文护法给他渡了些真气,真气入体,脸色红润不少。
“就能维持半个时辰,时间一过,您只会比现在更虚弱。”
文护法提醒道。
半个时辰,那也够了。
凌霄风揉揉冻僵的嘴角,努力调整表情,又挂上他那副玩世不恭,嘲讽世人的嘴脸,手里提着一壶酒进山。
少年一身红袍,身后是皑皑白雪,面前有一棵山千年古树,树上开满了红色的花,树下有一方桌,坐着一位老者,老者已年过古稀,垂垂老矣。
“我不是说了,让你以后再也别来了,你大限将至,就算吊着一口气那也是活受罪,白遭痛苦。”
老者转过身去,不欲与他多言。
“我记得,您从前不喜欢看雪。”凌霄风失笑,他每次来这,老头不是在炼丹就是在睡觉。
凌霄风坐下,看着眼前老者。
“上次来时,您还不是这般苍老。”
他记得上次来见他,是在三年前,那时他虽已须发皆白,但腰板仍旧挺直,双眼囧囧有神。
人看着精气十足,不过三年时间,已显颓败之势。
“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老朽也不例外。”老者朝凌霄风瞪了一眼,不悦的瘪着嘴。
凌霄风心里好笑,他果真和从前一样,不管多老,骨子里依旧是个孩童。
“我带了酒,喝两杯吧。”凌霄风笑的灿烂,他很少在人面前,笑的这样开怀。
只有对这老头时,他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他会像个少年一样,笑的肆意。
老头扭头悄咪咪看了一眼,凌霄风手里提的,是他最爱的新丰酒。
每三年才能喝到一回,稀罕的很:“就带了一壶?”
“就一壶,外面买的不正宗,家里的又不敢多带,怕被发现。”凌霄风身子前倾,就像说悄悄话一样。
“来,给老朽满上。”老者从古树的洞里摸了几下,摸出来一只大碗,哐一下放到凌霄风面前。
凌霄风给碗里倒满酒,壶里就没剩多少了,他端起酒壶就凑到嘴边。
“哎!”老者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壶,低声喝道:“我说过,你这辈子都不可以喝酒的。”
“就喝一口,这辈子都还没尝过酒的味道。”凌霄风低着头。
仔细想来,他这十几年,就是个药罐子,吃的喝的用的,就连身上带的香,都是药做的。
“咳~”老者轻咳一声,把酒壶放到他面前,“最多一口,不能再多了。”
“好。”
“你带了人来。”老者一碗酒下肚,满意的打了个酒嗝。
“嗯,不重要。”凌霄风还低着头,看桌上的酒。
老者起身,伸了个懒腰:“小风,把人带进来吧。”
凌霄风抬头,这才发现,老头竟已瘦骨嶙峋,身上衣袍宽大,随风抖动。
他眼底微微颤抖,苍白手指捏着地上的袍摆:“好。”
刘幺被人抬着进了内屋,其余人均在外等候。
老神医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在他诊病时,不能有第三个人在场。
老者一进屋,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浑浊的双眼突然亮了,就连直不起来的腰背,也蓦地挺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