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朱桓只需“抬一抬手”,汉军马上就会撤出武陵郡,全部撤往夷陵以西。
就算他“不抬手”,秭归城柳隐的火筏一冲,汉军也能轻易从江上撤走。
但是呢,为了顺手带点奴隶,就只能攻打他的营寨了。
几日下来,传诏的内侍也看到了:
吴军一万多兵马在南岸阻截,魏昌连攻两日,始终没能打开缺口;
随后赶来的张嶷、张翼、邓芝和廖化等人连番猛冲,汉军士卒损伤惨重,吴军营寨仍然纹丝不动。
“哎哟!这可如何是好啊?司马懿兵犯汉中,陛下好几日都茶饭不思啊!”
“就是!如果大军不能及时撤回,如果汉中有什么闪失……啊……呸呸呸……掌嘴……”
几名内侍急得团团转,魏昌稍加恐吓,更是吓得屁滚尿流。
生怕被吴军堵死在夷陵,在百余兵将的“拼死掩护”下,争先恐后地登上小船,连夜回成都复命去了。
夷陵,又称猇亭。
从地型来看,这里没有难以翻越的崇山峻岭,地型还算平坦。
长江南岸,朱桓的三十多座营寨,正好把住了各处隘口。
其实,就算攻不下这些营寨,汉军步卒也可从山间密林绕行。
但是,那些地方乱石丛生,荆棘密布,很难携带大批的粮草军械通行。
也就是说,哪怕汉军绕过了吴军营寨,士卒也逃不了多远。
朱桓只需少许的兵马四处巡逻,再派战船沿江追赶,就能消灭那些又饥又渴的汉军。
所以,朱桓只需阻住辎重车辆的通行,就能把汉军阻在夷陵以东。
当然,这只是理论——夷陵以西的秭归城,此时还在汉军手中!
秭归方向,很可能派出兵马接应,这是朱桓最担心的。
“报……朱将军:西陵峡附近发现蜀军,全是从山上下来的,正往秭归方向逃去!”
靠!怕什么就来什么!
朱桓眉头一紧,“逃了?他们还真敢逃?多少人?”
“呃……大约五百……”
“有没发现蜀军战船?”
“没有!”
“没有?”
朱桓有些犹豫了。
至今也没见汉军战船,又有小股的汉军绕至西陵峡,是不是说,其战船已被陆逊消灭了?
略一琢磨,朱桓本想派战船去西陵峡追击,却担心秭归方向有火筏冲来。
“步协!我给你两千兵马,速速前往西陵峡拦截!不得放走一个蜀军!”
“诺!”
“呃……慢……慢着……”
张休犹豫再三,咬牙说出自己的担心,“朱将军,那姜维狡诈多变,不可不防啊!”
“张将军!”
朱桓尽量掩饰着自己的轻蔑,正色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呃……我是说,蜀军连日来正面攻我营寨,基本是远远地放箭,并没有实质性的伤亡。”
“哦?你是说……蜀军在佯攻?”
“不,不,不,我只是猜测,猜测……具体如何部署,还请朱将军三思而行。”
因为上次的被俘,张休整日郁郁寡欢,总感觉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屑与鄙视。
若是以往,他必会详细说出自己的判断和建议,也会跟众将争得面红耳赤。
现在嘛,实在是低人一等,索性闭口不言。
否则,再出什么差错,那就无颜在军中立足了。
然而,正是张休弱弱的一句提醒,让朱桓倒吸一口凉气。
这几日,汉军不停地攻寨,看似声势浩大,但最多就几个轻微的擦伤。
张休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佯攻。
那么,汉军的战船已被消灭,又在连日佯攻,实在不太正常。
难道,这是瞒天过海?
西陵峡!西陵峡!
好像懂了,五百多绕至此处的汉军,一定是探路的先头部队!
如果没猜错,后面必有汉军的主力!
“报……朱将军:西陵峡发现五百多蜀军木筏,预计半个时辰后抵达此处!”
靠!又来!
那些木筏粗制滥造,就像不花钱一样。
三五几天就冲来一批,害得自己的粮草只能从陆路运来。
夷陵仅有的十几艘战船,若是再被火筏烧掉,南岸的士卒就得断粮了。
“拖!赶紧拖!所有战船,全部拖到岸上!”
愤愤地下完军令,朱桓又琢磨着西陵峡。
自己手握三万大军,要是让汉军的主力给逃了,那也太丢脸了。
西陵峡刚刚发现汉军,马上就有火筏冲来,这也太巧了吧?
呵!
姜维那家伙,果然狡诈!
这会儿放出木筏,正是阻止自己派战船追击。
准确来说,他是吓退自己的战船,阻止北岸的吴兵驾船追击。
可是,南岸只有一万五千兵马,既要在此阻截,又要去西陵峡追击,再怎么分也不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