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以来,姜维都是在祁山一线作战。
那些地方,就算偶尔有条小河,挽起裤子趟过去就是了,城池在河流的哪个方向,并不十分重要。
来到长江沿线作战,姜维事先做了很多功课。
特别是地图,简直背得滚爬烂熟熟。
哪知道,这个时代的地图是手抄的。
看不出地形地貌也就罢了,城池的位置也能标错。
地图上的“长江”,只是一条细线,抄地图的人一不小心就标错了南北位置。
他们或许不知道,这个不小心的疏漏,很可能造成千军万马的巨大的损失。
这天半夜,城中汉军像往常那样挑衅一番,悄无声息地出城东去。
直到下午,江上的吴军才发现城上是草人。
派人一探,巫县早是空城一座。
汉军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一脸懵逼的张承、周胤和朱异,稍加商议,赶紧往上游追赶。
可是,一直追到永安城外,也没见半个汉军的踪影。
全琮得知此事,也是一脸懵逼。
如果没猜错,巫县城中的汉军,粮草肯定耗尽了,被迫弃城而走了。
汉军兵少粮亏,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沿江而下。
唯一的可能,就是退回永安。
可是,永安城被重重围困,他们又如何退回城中?
除非……
“潘将军,城东是你的大营吧?”
全琮刚一开口,潘璋要掀桌子了:“全将军,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是老眼昏花了,还是与蜀军串通了?”
“不,不,不,潘将军别误会。”朱然赶紧拉着潘璋坐下,呵呵笑着打起了圆场:
“全将军的意思是,巫县的蜀军可能逃到山里了。几日后,很可能从你的防区突入城中,还需小心警戒才是。”
“哼!我连日攻城精疲力尽,损兵折将却无一人爬上城头!
“蜀军真敢从我的防区进城,正好求之不得!”
…………
手里的两张地图,江边的秭归城一南一北,姜维再也不能淡定。
麾下的士卒,没人参加过夷陵之战,更没人出过永安,都不知道秭归城的正确位置。
其实,姜维大致知道秭归,那是一千多年后三峡大坝的所在地。
在他偶然瞥过的实景图片中,秭归城分明在长江以南。
而此时永安和巫县,全都在长江以北!
魏延顺着北岸而下,如何渡江?
一直没有魏延的消息,但从直觉来看,应该没有出事。
就算秭归在长江以南,在它下游几十里的位置,江北还有一座信陵城。
至少,两张地图上的信陵,都在长江的北岸,应该不会错。
以魏延的勇武和军事素养,如果无法渡江攻取秭归,他必会转攻信陵。
况且,他身边还有能文能武的邓芝。
没事,一定没事。
“将军!又抓到一个樵夫。跟上午那个一样,他也说秭归城在长江以北。”
“好!加快速度,过了前面的坳口才休息!”
“报……将军:魏将军派来信使,他已成功攻取秭归!”
“好!好!好!”
姜维连连叫好,长长地松了口气。
幸好,魏延的那张地图上,秭归的位置是正确的。
…………
魏延所部,是在三日前抵达秭归城外。
偷偷摸到城下时,刚好是半夜。
此时,他的家将早就准备好攻城梯,足足二十余架。
而城上值夜的吴兵,全都裹着被子,靠在墙垛边呼呼大睡。
汉军悄悄爬上城楼,悄悄地打开城门,大摇大摆冲入城中,吴兵仍未察觉。
直到魏延一声大喝,这才猛然惊醒。
怆惶拿起武器,可大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许多无寸铁的吴兵,还在被窝中就被俘虏了。
事先准备的好几种攻城方案,全都没用上。
兵不血刃,真的是兵不血刃。
其实,这也不奇怪。
汉吴之间,十余年不曾有摩擦,没人相信汉军会长驱直入。
…………
“大哥,你们……怎么改穿吴兵的衣服了?刚才在城外远远看见,我还以为中计了呢!”
“还不是邓芝?”魏延脸色一沉,双眼却透着喜悦,“他说,反正吴兵没有防备,不如暂时封锁消息,继续攻打信陵。
“也算咱们的运气好,信陵城只有几百吴兵。一声大喝,全都吓跑了。”
“大哥啊,信陵城,咱不能要的!”
“我知道。我把城中粮草全都带来了,还把信陵城一把火给烧了。”
“嗯,烧了也好,正好给全琮报信,正好解永安之围。”姜维点点头,郑重地说道:
“最多三天,全琮必把咱们重重围困。只希望,陛下会全力支持。”
“陛下?但愿吧!”